只是一条旧时路</p>

Z大。</p>

她常常和那个被称作未婚夫的男子散步。</p>

顾飞白看着另一侧的男男女女，女的站在高高的窄台上行走，牵紧的手，随时掉落的身躯，完全信赖的姿势。</p>

他说：“这不安全。从生理的角度，如果有障碍物砸过来，人本能地会躲。”</p>

阿衡微笑：“障碍物，什么样的东西才是障碍物？”</p>

顾飞白淡然道：“你不妨试一试。”</p>

阿衡呆，她说：“我要真是你的障碍物，然后你还不管我，我摔残了怎么办？”</p>

他躬身，伸指丈量了下，笑：“不试也罢，确实高了些。”</p>

阿衡呵呵笑，看着顾飞白，微微叹气：“你呀你。”</p>

她穿着的白色帆布鞋，踩在了高高的栏崖上，伸出了双手，低头含笑了，温柔地看着他。</p>

这个冷淡的男子，还只是个少年，在爱与被爱中忐忑不安。想象着欲望的强大，却总被理智定下终点。</p>

她说：“飞白，你看着，我能一条路行走得很好。”</p>

真的，每一步，都在靠近你。</p>

可是，我不敢说，你不能不管我。</p>

她垂下柔软的指，纳入他的手心，然后看着远处不断掉落的枫叶，行走在高台上。</p>

她不动安然，顾飞白削薄着指纹，却慢慢浸湿手心。</p>

她笑：“你真的，很怕把我当作障碍物啊。”</p>

他的表情，真像是在一步不能错落的悬崖，只是，一不小心，不知是谁粉身碎骨。</p>

顾飞白看着她，目光有了不忍，一瞬间，又隐下，平静无波。</p>

她却只看着脚下。</p>

顾飞白微微偏头，叹气：“你的平衡能力很好。”</p>

阿衡无奈：“这也是本能，在危险的境况，人总有维持自己安全的本能。”</p>

他静静看她，开了口：“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归结为我们互不信任？”</p>

阿衡从他手中收回手，张开双臂，小小地吸了吸鼻子，低声：“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牵你的手，平衡能力更好。”</p>

给你的东西，你永远看不到；你想要的，又不是我可以给的方式。</p>

来往的单车，在枫树下穿梭，天色渐暗，目光模糊。</p>

他说：“一辈子都这样吗？你说得多冠冕堂皇，你，我，我们。”</p>

阿衡说：“你想要为了爱情成为哲学家吗？飞白，你的愿望是世界一流的外科医生。”</p>

顾飞白看着天边，背脊挺直，冷了面容：“温衡，你不过是，没有勇气成为我生命中的唯一阻力。”</p>

然后，她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很多的画面，甜蜜温馨折磨到心都是痛的东西。</p>

她快捉不到自己的呼吸，手脚有些冰凉：“飞白，我不能成为你的阻力，你知道，这不可以。”</p>

他转身，叹气，轻轻把她从高台上抱下，裹入怀抱，面容赤裸在秋夜中，淡淡开口，眼中有了极浅的泪光：“温衡，我迟早把你扔到天桥上，不再看你一眼，终有一日。”</p>

她上大学，初到H城的时候，总是迷路，打公共电话，顾飞白说你站在天桥上别动啊，知道吗，天桥。</p>

噢，天桥呀。</p>

然后，她趴在天桥上，乖乖等他来到。</p>

那时，他拿着雨伞，第一次看着她笑了出来，说：“怎么和我想的差别这么多？”</p>

他想象中的温衡，他想象中的，是个什么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