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让咱们今晚进西山行宫杀人放火,嘿,起初老子还不明白他们是想干什么,但早晨景王带人主持一个什么武学大典,好像就在西山行宫吧?这活计可不比现在的差事份量轻了半点去,银子也拿着烫手,又没那个过命的交情,所以老子把银子接了,人头也给他留下,嘿嘿,便宜占的有些大,问问我那兄弟,他手头缺钱使用不?我这附送五万两银子给他,不过之后哥哥的马可就得他全都接下才行了,首尾也得他来料理,不然西北虽然山高皇帝远的,也躲不了多少时候的。”
他这里已经布置停当,但毕竟只是一隅之地,此时宫中却正上演着权利之争的戏码。
乾元殿上,正德皇帝强撑着身子坐在龙椅之上,这传位之事本来他还想着等上几年的,但他的身体突然颓败至此是他没有想到的,一些本来应该防微杜渐的事情便有操之过急之嫌,不然他也不会冒这个风险打算在今夜一举成事了,可谓是人算不如天算的典型例证。
“儿臣叩见父皇,愿父皇身体早日康复。。。。。。。。”说着这些连自己也不信的套话儿,一上一下的两位父子的心中却都有各自的感慨。
瞅着下面恭恭敬敬一丝儿毛病好像也找不出来的儿子,正德皇帝勉强笑了笑,声音沙哑而虚弱的道了一句,“起来吧,今日这乾元殿里就咱们父子两人,有些话儿我要对你说的。”
李玄持立即作欣喜状道:“有些时日没有聆听父皇教诲了,只是父皇的身体。。。。。。。。。”
“不碍事,这点时候我还折腾的起。”正德幽幽的目光定在李玄持的身上,好像要将儿子的满腹心事都看个清楚,语气却是越发的淡然。
李玄持碰到正德的目光,眼神不由瑟缩了一下,这位父亲虽然已经病重到了极处,身体瘦的好像一阵风儿就能刮走一般,但积威犹在,强自给自己打着气,恭声问道:“父皇深夜将儿臣招到这里,不知父皇要跟儿臣谈些什么?”
“小三儿啊。。。。。。。。”
苍然的声音却带出些慈爱,这在这位皇帝身上可极难见到,李玄持心中一震,这个称呼自从父皇当了这个皇帝可从没再出口过,也就是当年龙潜时在府中叫叫的,心中柔软的地方难免被触动了一下,接着便隐然明白了正德的意思,那丝被触动的心弦立即断裂了开来,低下头儿,掩饰住自己的表情,作恭听状。
只听正德皇帝犹自说道:“你从小可有什么志向?嘿,也是父皇对你关切不够,竟是不知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大殿中恢复了静默,良久过后,李玄持才涩声道:“父皇难道真的不明白儿臣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嘿,不过父皇好像就算知道了,现在也不会给儿臣的了。”
正德皇帝眼光闪动了一下,眸光好像风中的残烛,摇摇欲灭,却又始终不熄,“你呀,唉,你的眼中只剩下了一样东西,这就是我所不取的地方,要说你们几个兄弟当中,你从小便最是像我。。。。。。。。。。”
说到这里,嗓子中闷咳了几声,却仿佛要将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都倒个干净,声音也渐渐高了起来,“当年你七叔跟我争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便像你现在一模一样。
嘿,你作的那些龌龊事情当我全无所知吗?王世泽,种从端,折木河,这些都是朕的好臣子。。。。。。。
还有庆阳府那几个,他们真以为能逃得了?你真以为他们都死在庆阳兵乱中了吗?他们做下的事情,就算朕饶得了他们,老天也饶不得他们,这些都是朕帮你收的场,嘿,若然让人知道一国太子竟然倒卖军粮,我大秦成了什么?朕成了什么?后世得怎么说朕?昏聩吗?”
这一连串像刀子一样的话问出口,李玄持脸色已经煞白,没听见一件事,心里便要凉上一分,若不是如今已然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步,他这时必定已经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