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几日,大军姗姗而来,在城外下营,赵石也不再于城内多呆,而是回了军营,随即派中军官种七娘率领一队人马护送齐子平回金州。
五月间,蜀中也到了雨季,这几天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和秦地不同的是,蜀中的雨就好像拉成了丝,连成了线,下的不多,却是连绵不绝,一点都不爽快,而且空气中弥漫水汽,时日长了,黏黏的,湿湿的,让你无处躲,无处藏,从内到外都能感觉到一种阴冷的气息。
北方人在这样的天气里,稍有不慎,就会疾病缠身,这也正是北兵南征的最大障碍,幸运的只是,这次秦人入蜀的统帅却是个熟知蜀中气候之人,在军中早早就已准备充足,并定下了一连串的规矩,比如每人三套军服,以及一套雨具,生水不得入口,只要不是军情如火,必然要有姜汤,热食入口,军营中不得随处便溺,如若得病,立即招大夫诊治隔离等等。
草药足够,大夫带了近百人,一路入蜀,得病的还真就没几个,就算得了病,也多是寒热之症,用上几碗姜汤,几乎不用用药,就已慢慢痊愈,所以全军虽为蜀中天气所苦,但非战斗减员却是没有几例。
不过在利州呆的时日已经快有大半月之久,众将心里都在犯嘀咕,南边战事不知如何了,眼前还有剑门雄关,也不知大帅那里打的什么主意,这么拖下去,难道还能如先前般,让蜀军不战自降?
众将心中狐疑,不免也影响到手下将士,一直呆在利州城下,无聊之际,全军上下也是多有猜测,不过从金州到汉中,赵石每每都是谋定而后动,只阳平关下一战有些凶险,其余不管敌军多少,都如摧枯拉朽般一战而定,这么一来,军心振奋,由胜利而带来的凝聚力尤其非同小可,赵石这位大帅在众军心中之威望已慢慢成形,虽说底下众说纷纭,但谁都不曾怀疑,大帅已经心有定计,只等过后观瞧便是。
其实行军打仗这种事,哪里真会有运筹帷幄之间而能决胜千里之外的?未曾开打,先有四五分胜算,开打之后,当有七八分,再然后,因地制宜,临机决断,只有真到了追亡逐北的时候,才真正算是胜局已定,这样的过程才是取胜之道,毕竟自古以来,枯坐隆中,便能知天下三分的就一个,也大多都是神化的结果,真正的领兵大将,天时地利人和没一个不会考虑清楚的,但吃败仗的总在多数,归根到底也就是这么个道理了。
其实众将心中猜测也是八九不离十,赵石这里不愿在剑门关下损伤军力,身为主帅,自然不能只看眼前,剑门关绝非决战所在,真正见分晓的地方估计便是成都城下,他这点兵,若强攻剑门,就算一战而胜,但手里的本钱拼光了,也是不败而败的结果,这非是大秦朝廷能接受得了的,更非是他自己想要的,所以这般说来,顿兵于此,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罢了。
但这些时日,赵石可没闲着,将那江善叫到军中,仔细询问,不光是剑门失守的情形,更有现如今剑门关内到底有多少人马,由谁人统带,其人来历如何,性情如何,麾下诸将出彩的有哪几个,都是谁等等等等,往往问的江善面红耳赤,额头冒汗这才作罢。
说起来,江善知道的还真不在少,剑门失守,守军主将战死,余者溃败,混乱之中,大部溃兵都逃往了成都方向,但也有少数败往利州,但可惜的是,这些人都已在围城之战中战死,竟没留下一人。
不过这些人既然来了利州城,没有不被仔细询问的道理,江善职位不低不高,详细情形他是不会与闻的,到是私下里听旁人议论居多,在只言片语之间,却也知晓不少内情。
但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不是赵石想要的,不过江善的判断他是深以为然的,蜀军与乱匪必有勾结,但蜀军是否已在那个什么神教统领之下,这个说不好,孟氏失国,但遗泽犹在,乱匪是蜀人,剑门守军也是蜀人,勾结一下,也非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到是关于现在剑门的情形,他这里尤为关注,围城守军打着的旗号写着一个“邓”字,江善这里也捉了两个蜀军,讯问之下,却是得知如今剑门守将叫邓海,乃原蜀国理国公赵方旧部,只是个副将,捉住的人品级太低,其他的并无所知。
到是听那几个俘获之人说起,剑门一场大乱,白千白将军死了,陈立陈将军重伤之下,不几日也死了,第二天,连统兵的赵忠赵将军也为人刺杀身死,一场大乱下来,几个领兵大将都没了,那邓海并非国公心腹,最终却脱颖而出,领了守将之职。
而当时利州城被围的铁桶似的,这些无关紧要之事江善听听便也算了,他那时最想知道的是,蜀军粮草辎重如何,又有没有打下利州城的决心等等。
而这时赵石问的太过仔细,到是想起了这几桩事情,而赵石这里对刺杀两个字可是再敏感不过了,一个江湖教派,正面和大秦相抗是想也不用想,从那数十万乱匪被打的稀里哗啦就知道,这些家伙没别什么本事,靠的也不过是暗杀,行刺等手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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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那剑门守军统领赵忠被人刺死,心里就已经不做他想了,看来这个邓海又是那**神教中人了。
赵石眼神有些阴郁,前世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对于教派什么的天然就有一种排斥感,而这拜火神教,若放在后世,当可以划为**中的**,为一己之私,挑动蜀中变乱,现在蜀中百姓已伤亡数十万,虽还没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程度,但蜀中元气大伤已是一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