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汾州这样的重镇,交给汉军把守,虽还有女真监军掣肘,但在汉军中,已经是了不得了,而王秀,也深有治军之能,这才将汾州汉军操练的有些精锐模样了。
若是完颜和尚不来,守汾州自然没什么话说,就算不为家中老小着想,也总得为荣华富贵搏上一搏的,加之秦人再是凶顽,数万大军守城,对面的秦人也没多到哪里去,只要不与秦人野战,稳守城池大家伙还是有那个信心的。
但这回可好,完颜万户来了,带的又是女真精骑,就算万户大人说的再好听,女真人和汉人能一样吗?到时候跟秦人对阵,保准又是一般模样,汉军在前,女真老爷在后,大家打生打死,却落不得半点好处,功劳全归女真老爷了。
开始时还好,五千太原精骑,足以震慑军心,有多少想法,都得憋在心里,但这会儿嘛,女真人也就那么回事儿,看上去也不必咱们汉军强多少。
这样的心思一旦有了,就再难消除,随着流言日甚一日,王秀发觉,那些对他还算忠心的军中将领们,看的眼神好像都不一样了,变得分外的复杂,也分外的让人心寒。
他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不是要兵变或者降敌,那是觉得,女真人不过如此,但要打起大仗来,定是汉军冲锋在前,他们跟在后面捡便宜的情形,,这怎能让人甘心?
说到底,其实就是已经快压不住军心了,加之女真人打仗一向都是那个套路,所以众将皆深有忧虑罢了,这样一来,流言再多,王秀又哪敢轻易杀人?那样的话,只能让众将离心,离兵变也就不远了的。
其实论起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更让他担心的是,这数万人马,可都是他这些年来的心血所在,一旦拼过了,也就没了,女真人是个什么德性,他比下面的人知道的更清楚,手里没兵,在金国军中,你连条狗都不如,他这里还心急呢。。。。。。
西京急报,到了汾州这里,王秀一看之下,心中滋味就别提了,既有几分轻松,又有几分惶恐,他盼着这些女真人赶紧滚蛋,但却又担心完颜和尚走后,这数万汉军守不住汾州,真可谓矛盾的一塌糊涂。
其实究其根底,却还是这个冬天,秦人斥候的凶悍,已经将汾州守军的生气打到了谷底,连他这个领兵大将都没底了,何况下面人等?再较真些,还是那句老话,汉军再精锐,但在金国治下,也就是那么回事了,百多年来的残暴统治,让治下的汉人已经没了一点锐气,尤其是军人。
完颜和尚这个时候就算是神仙,估计也猜不到王秀心里所想,对于王秀这个人,他是看重的,人才难得,可重用之,但也仅限于王秀这个人罢了,至于汉军,他真没那个心思去费神惦记,这不怪他,金国上下,百年来,一贯如此,又不是独他一个。
像他这般,并不认为汉人豪杰会比女真儿郎差多少的,已经算得上是异类了,就更不要说,只要有才干,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得到他的重用了,在女真人当中,他的心胸之宽广,目光只长远,已是拔尖的,若换个人,别说驱汉军为前驱,将汉军的功劳据为己有这等军中常见之行径,便是在宴会之间,让汉军将领当众舞蹈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所以,对于汾州汉军现在情形,他还真的不很清楚,王秀断不会跟他禀报,没他的命令,他的属下也没人去关心这个,所以直到现在,他的目光始终盯在秦人身上,却忽略了来自汉军的骚动,又哪里能猜得到王秀此时此刻的心思?
让王秀略有失望的是,听到这个消息,完颜和尚只是撇了撇嘴角,露出好不加以掩饰的轻蔑,“西夏人就像乌鸦,赶一赶就走了,过后又来,虽然扰人清静,却不食人,李元康勉强还算将才,如今却已经是西夏国相,不会亲自带兵了,李元翰近来声名鹊起,但勇则勇矣,却非大将之才,叔侄两个,都有些才干,却也常人而已,不必太过理会。。。。。。。。。”
“秦人却如山中猛兽,出必食人,久则必为我大金心腹之患,若不能一举败之,将来。。。。。。。不好说啊。。。。。。。。”
王秀下意识的奉承,“大人英明。。。。。。真知灼见,明见万里,宁不让人愧煞。。。。。。。只是西京。。。。。。。”
完颜和尚摆手,“这个我自有计较,你不必理会了。。。。。。。。嗯,我已下令太原调拨兵马,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大军必到汾州,之前只需紧守城池,让秦人无机可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