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接过了女看护手上的托盘。她在门外停下，敲了敲门，等了片刻，她自行进入房间。</p>

“熙熙……”</p>

房间内，床头处，亮着一盏小灯，温暖的，橘色的灯光。</p>

“熙熙，起来吃一点东西，好不好？”</p>

被子里那小小的一团，没有一点动静。</p>

她坐到床边，拉下他的被子。允圣熙的脑袋露了出来，一双眼睛睁着，却不是在看她。</p>

“就吃一点，好不好？”</p>

他不吃饭，院里面只能请医生给他打营养针。点点针孔，在白瓷一样的手背上异常刺目，谁看了都心惊，更不消说还有昂贵的费用负担。</p>

“熙熙。”</p>

她摩挲他的脸。孩子的脸苍白一片，空无一物的眼睛下，是一道道几乎要刻进皮肤机理般深刻的泪痕。</p>

他还是没有反应。她无力地垂下手。</p>

俄而，她攀住他小小的肩膀，望进他的眼睛。孩子的眼睛纯真而透明，似乎一眼就忘得穿。</p>

可是，她不懂他。</p>

片刻，她补充道：“你想吃什么，院长亲自给你做，好不好？”</p>

“……”他终于肯抬头看她，“我要回家。”</p>

他绝食，是因为他觉得是她不让他回家。</p>

“这里就是你的家。”院长一如既往这么劝他，“院里的小朋友都是你的亲人。”</p>

她这么说。可他不听，刚来这里的时候，就一直哭着要爸爸，要妈妈。而在知道再也要不回他们的时候，他就闹着“要回家”，而最近几天，他不哭，不闹，用绝食这种方式，无声地抗议。</p>

“姐姐在家里等我……我要回家……”</p>

允圣熙澄澈的眼睛里，是最后一点光。</p>

*** ***</p>

阳光乍泄的早晨。</p>

弄堂里漂浮着油条豆浆的香味。北京的春天，是大雾弥漫的季节，雾气散去后，便是晴朗的一天。</p>

允洛再见到允圣熙，就是在这样一个大雾散去、晴空未现的早晨。</p>

她正要去买豆浆。买两碗豆浆，一碗送到邻居阿姨那里去，一碗她可以自己留着。</p>

她看到从雾气中，走来两个人。大人，孩子。孩子包得像个圆粽子，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大人很高，却因为要配合孩子而把步调放得很慢。</p>

对此，她并没有在意。豆浆四溢的香味已经把她的魂儿勾走了。</p>

“……姐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