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p>

允洛惊叫着醒过来。</p>

她揪着被单, 满头大汗地坐起来。环顾一下四周，许久，揪紧的心脏, 才缓缓地平复下去。</p>

而那个一直握着她的手的男人，此刻也醒了, “洛洛, 洛洛你怎么了？”</p>

允圣熙原本坐在病床边，一整晚守着这个女人, 他不知不觉趴在床沿边, 昏沉地堕入梦乡。</p>

而圣熙一站起来, 就被允洛拦腰抱住。</p>

他感觉到她的颤抖，反手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做恶梦了？”</p>

她恍然地在他怀里抬起头来, 已经恢复清明的眼, 一瞬不瞬看着他，似乎在确认他的存在一般, 丝毫不肯移开视线。</p>

看了很久, 她才找回一点神智，可声音却还是带着颤抖：“不要离开我……”</p>

她方才从恐怖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可是, 那种暗黑的窒息感, 却依旧缠绕着她, 她觉得后怕。</p>

圣熙试着掰开她的手，可是，这个柔弱的女人，此刻，力气这么大，他只能贴着她的身子坐下来，捧起她的脸，要她看着自己，让她确认自己的存在：“我在这儿，一直都在……”</p>

她终于看清，他实实在在的脸。</p>

可是，还是无法从虚幻的震惊中醒过神来。</p>

她双手蒙住自己的脸，无力地缩成一团：“我刚刚梦见，梦见你……”</p>

“嗯？”他柔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尽量不惊扰到她。</p>

沉默许久，她都没再说话，终于，她开口了，却只是溢出两个字：“没事……”</p>

说着，兀自摇摇头。</p>

那一段，车子的黑影……她说都不敢说出口。不能回想。</p>

“我……我是怎么回到这儿的？”很久之后，她问，试着转移话题。</p>

她记得寇儿的来访，记得自己下楼，遇到裴邵，记得自己在裴邵怀中，哭得沾湿他胸前衣襟……可是，之后的一切，都没有印象。</p>

闻言，允圣熙脸色一沉，声音异常冰冷：“你晕倒了，他抱你回来的。”她空洞的眼，看看他。</p>

他在她的目光之中败下阵来，看着她，在凝不起一丝怒气，剩下的，只有迅速扩散的无力感。</p>

圣熙犹豫着开口：“洛洛，如果你……如果你想……”</p>

可是，他的话，始终还是说不出口。</p>

他的眼中满溢着迟疑与伤痛，他从不会哭，可是，没有一点泪光的眼眸，却次次牵动她最柔软的内心。</p>

她一瞬间便明白他的意图，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凑过去：“不，没有如果。我们一起，等我身体恢复了，就离开。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p>

她往他怀里钻，侧脸贴着他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p>

“砰……砰……砰……”</p>

没有他，她会死……她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p>

无论如何，她再不会放手了。</p>

他瞬间彻底僵硬，不可思议地看着紧贴在他身上的她，无法置信。</p>

太过强烈的幸福感几乎让他窒息。他将她拉起来，“洛洛，你再说一遍……”</p>

他无法相信，滞着呼吸，沉沉看她。</p>

“再说一遍好不好？我要听……”</p>

她仰起脸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笑。</p>

他在她的笑容之中几乎要化了。她的笑，温柔的，妩媚的，宠溺的……却独缺此时这般毫无防备的。</p>

即使在最离乱情迷的时候，她都不曾这样全然地信任着他。</p>

他笑得如孩子，抓住她的肩膀，魂魄不齐地盯着她不放。</p>

他把她的手掌拉到自己脸颊边，按在自己皮肤上，声音因为太过不可思议，而微微颤抖：“你掐掐我吧，洛洛……我怕自己是在做梦……”</p>

当时，当裴邵抱着陷入昏迷的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痛得无法呼吸，他嫉妒，他愤怒，可是，他竟然无法上前去，如往常一样将她强制地带回自己身边。</p>

也许，没有他，她才能幸福——这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响。</p>

可是，要放弃？是多么难……</p>

允洛捧住他的脸，他的体温真实存在着，传递到她的掌心，是满满的真实感。</p>

她对着他扬起的脸，落下自己的唇，声音贴着他热热的眉心溢出：“是真的。感受到了么……”</p>

她亲吻着他，额头，鼻尖，一点一点，用自己来确认他生机勃勃的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