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下嫁薛家,也是她在先帝面前提及的。
那时候她们之间关系融洽,无话不谈。直到皇上和宣王争夺储位……凡事只要沾了权利,那些情分顿时会变得无足轻重。可是站到了权利的高峰却又会怀念曾经的情分,所以这些年皇帝虽然猜忌薛家,她也没少替长公主说话。
现在皇帝老了,朝廷要立新储君,她也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让武穆侯成了皇帝身上的重臣,将来她也能有些面目见先皇。皇帝的多疑让宗亲贵族四分五裂,无利于大周江山。
皇太后拉起薛老夫人的手,“这些年我们虽然经常不见面,好在长公主没有和哀家生分。”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烧青竹的声音,然后是皇帝的依仗礼乐。
薛老夫人忙起身下地,皇太后上前搀扶薛老夫人,“不着急。”
……
皇上驾到慈宁宫,内命妇、外命妇急忙跪下迎接。
皇帝让众人平身,然后转身进了内殿。
皇帝给皇太后请了安,薛老夫人又给皇帝行礼。
皇帝脸上带着喜气,“长公主快请平身。”
君臣见面,说了些客套话,皇太后就找了机会出去,“我出去看看,长公主陪着皇帝说话。”
送走了皇太后,皇帝坐在主位上喝茶。
皇帝放下茶碗,手上的扳指撞在茶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皇姐脸色不好,一会儿我让内务府给皇姐送去些补药,”皇帝说着看向薛老夫人,“身子不舒服就该好好补养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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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夫人起身谢恩。
皇帝忙道:“皇姐快起来,我们之间不拘这个。”
薛老夫人道:“君是君,臣是臣,这一点不能逾越。”
皇帝表情微缓,“一转眼朕登基这么多年了,先皇在世时常说边疆和吏治是最大的难题,朕治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却没有半点建树,将来不知道要怎么去见先皇。”
薛老夫人立刻道:“先皇也知道边疆、吏治两件事最难,皇上在位这些年,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大周朝比先皇在位时繁盛许多,先皇知晓定然欣慰。”
皇帝沉静地坐在那里,似是听到了安慰之词,“朕不敢与先皇相比。只是怕先皇对朕失望,皇姐最受先皇宠爱,应当最了解先皇的脾性,皇姐倒说说先皇会不会后悔将皇位传给朕。”
薛老夫人恭敬地道:“皇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皇上是先皇最看重的皇子,特别是先皇晚年对皇上的喜爱超过了所有皇子,先皇亲手将皇上培养成明君,如何会后悔。”
先皇一直喜爱宣王,晚年不过是对他稍有亲近之意,皇帝微微一笑,“朕怎么是先皇最喜爱的皇子。”
薛老夫人道:“画师曾在陪都皇上和臣画过一幅画皇上还记得吗?”
皇帝皱起眉头思量,“仿佛是在先皇驾崩那一年,宫中画师给朕和皇子画了幅画。”
薛老夫人道:“先皇驾崩之后,臣将宫中先皇赐的东西收拾回府,当时由于伤心并没有多看,最近整理这些物件儿,突然看到画上的话,才明白先皇的意思。”
薛老夫人将矮桌上的画呈给皇帝。
皇帝缓缓将画打开,一直到了画轴尽处,才有两行小字,怪不得长公主从前没有在意。
——朕有女蕙质兰心,有子天资聪颖,此天伦乃朕最大慰藉。
皇帝的手顿时一抖,眼睛强忍湿润,“这是先皇手笔。”先皇的字体一看便知。
薛老夫人道:“先皇心思最难猜测,臣在先皇身边久了,也只能窥探一二。”
曾有人密报,长公主手里有先皇的手谕,而今看来不过是有心之人诬陷,若是果然有手谕,如何驸马死之前不见长公主拿出来。这些年他的疑心确实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