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太阳从升到落,从明到暗,到了傍晚,暑气渐退,人声渐消,只余下院里的蝉鸣声格外清晰。
街头客栈里,长袍于身的男子凭窗而立,尽管视线所及之处不过是静寂的黑夜,他蹙紧的双眉之下一双眼睛也锐利如鹰。
房门处传来剥啄声,他目光微敛,负手转身,翻开桌上一只茶杯,漫声道:“进来。”
门推开,蓝衣的青年走进来,躬身行礼:“主上。”
男人执着壶把茶斟到七分满,递了给他,说道:“今日好些回来得晚些。”
“主上,相国寺那边似有不妥。”
男人又执壶斟了杯茶,端起道:“如何?”
“属下在那相国寺外发现有身手极好的人潜伏在人群里。”
“怎么个好法?”
蓝衣青年的神情凝重,但男人姿态闲适,岿然未动分毫。
“属下不过是一个错眼,便把他跟丢了。”
“你是觉得他在盯你?”
蓝衣青年沉吟:“那倒不像。他明显不认识属下。”
男人轻啜着茶:“那就不管他。”说完他道:“说说正事。”
蓝衣青年道了声“是”,垂首道:“属下去过竹心庵,庵门紧闭,挂出了庵内佛像整修的牌子,这明显是托辞,而庵外四面都有人埋伏。甚至尼庵里头也有侍卫看守,要强闯恐怕不容易。”
男人道:“裴公子呢?”
“看不到人。”
男人轻“嗯”了一声,说道:“看不到人,那是有点为难。我也已经好久没跟他一起喝过茶,很想请他出来见个面。
“——小常,”他微微侧首,“你去安排一下,今夜里,请裴公子出来坐坐。”
“小常”想了下,颌首退了下去。
男人踱回窗边,手支在窗台上,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一双眼睛映**的幽光,如同寒夜一般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