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已经可以早早地确定！</p>

古怀民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阵悲哀。</p>

按理说他也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不管是最初从家族中脱颖而出，还是后来成为偌大一个四海门的门主，并且还深得门内上下信服，这些都足以证明他的天资、才能俱都非凡。</p>

是让其他不知多少人仰望的人物。</p>

但现在，古怀民站在顽石、土坷、朽木的立场上，为许多小孩子，感到悲哀。</p>

今天下场，参与比试的一共有五十二个孩子。</p>

除去此时眼前的这十个之外，那四十二个，已经被各家遣人送回去了，就是四海门的几个，也都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p>

那些孩子，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失去了怎样的一场机缘？</p>

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p>

就算之后知道一星半点，以他们此时的年纪，也多半以为只是没得到一份很好吃的果脯而已。</p>

但他们终究会长大的。</p>

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五十年后……</p>

那个时候，这四十二个孩子再回想起今日……</p>

古怀民心中的悲哀其实只是淡淡，不至于什么痛到无法呼吸之类，但这淡淡却无法消解，也无法驱除。</p>

微微侧头，古怀民向着大厅外看去。</p>

今晚的天气还是很好的，月虽半弯，星却灿烂，星光与月光一起洒下光辉，让夜色并不十分地黯淡。</p>

但这终究是夜晚。</p>

无边的夜幕笼罩在整个大地之上。</p>

像极了古怀民此刻情绪中的那种低沉。</p>

或者，他并不是为其他的那些孩子感到悲哀，他只是物伤其类，想到了自己。</p>

他这个地阶，和徐亦山这个地阶相比，和顽石之于美玉又有何差别？</p>

今天，在这个为十个孩子带来了翻天覆地般巨大变化的小凝气散面前，他既见证了造化的庄严和浩瀚，以及不可思议，同时也深深地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p>

而最悲哀之处莫过于，虽深知渺小，却无能为力。</p>

要是能够有所作为的话，他也不至于直到现在，还是地阶引气境了。</p>

早在八十年前，他就是引气境！</p>

——人这一辈子，特别是他这样的修为层次，又有几个八十年呢？</p>

更不用说，之前已经过去百多年了。</p>

这八十年的时间，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光阴虚耗，在水磨的岁月里，他对于修行的很多点点滴滴还是有着新领悟和新体会的，总体修为其实也上涨了不少。</p>

但这种进益，终究是点点滴滴，而不再是人阶境界时的大步向前。</p>

这意味着什么，古怀民再清楚不过了！</p>

意味着当这种点点滴滴的积累越来越少、越难越难，他的修为将慢慢陷入彻底的停滞，而后，随着年龄渐长、老迈渐至，修为开始不进反退。</p>

直到大限到来的那一天。</p>

其实家族以及四海门的很多前辈都是这样走过这一生的，古怀民自己就亲自送走过不少人。</p>

而且，他们能晋入地阶，寿数较人阶时大为延长，只这一点，就不知超过了天下多少的修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