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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大风

那个野人王苟莫离也不是**,

他凭什么要被你逼着和你决战?

一念至此,屈天南的眉头微微一蹙,他忽然联想到了野人在东面隔绝消息的行径。

难道,

是东面真的出什么问题了?

“嚯,那位燕人南侯当真是好大的气魄,城外的燕军数数算算,得八万朝上了吧,还都是燕人最能打的镇北军靖南军,那位南侯是打算日子不过了?

合着折腾了这么久,最后就想出来这么一着?”

少年郎消瘦了不少,自那日吃了“羊肉”后,他两天没吃东西,第三天才能勉强喝点儿米粥,脸上的肉明显少了一些。

造剑师负手而立,看着前方成片的黑色甲胄海洋,在听得少年郎这番话后,笑了一声,开口道:

“再多的谋划和计谋,到头来,不都得真刀子去拼么,虽说那位燕人南侯此举确实激进了一些,但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咱们只要守在这里,这玉盘城有多坚固您又不是不知道,青鸾军更是我大楚精锐,四哥曾说过,屈天南为人最是方正,换句话来说,这种守城之战,最适合不过这位柱国了。

再者,外头有野人大军虎视眈眈,燕人根本无法全心全意攻城。”

你攻城正酣时,野人大军忽然杀出,那么你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得白费。

造剑师摇摇头,道:

“你都能看出来的问题,那位燕人南侯又怎么看不出?

但凡攻城战,寻常做法,都是以民夫填坑平壑,再以辅兵打头阵,消耗城墙守城器械,随后,才是真正的精锐上去,妄图打开一个突破口。

燕人所依仗的,无非是骑兵之利,但骑兵,在攻城之中可没半点脾气。

眼下你且看,

这外头算上去,近十万大军,却是以靖南军镇北军为主,你真当那位南侯是来攻城的么?”

“围点打援?”

造剑师点点头。

“那苟莫离又不是**,摆明着的坑,他还会往里跳?只要玉盘城不丢,咱们守到开春,到时候望江解冻,我大楚水师再上来。

要战,四哥还能再派遣大军过来支援,要撤,也能安然离去。

难受的,是他燕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世事怎可尽如人意?

望江两岸,数十万大军对峙,所消耗之粮草每天都是惊人之量,相较而言,燕人那边背靠晋地,颖都还保留着一套官员班子依旧能够运转,支撑大军固然压力极大,但硬着头皮撑下去,也是没问题的。

反观咱们这里,被祸害得太厉害了,就算是吃那羊肉,又能吃下去多少?

且咱们楚国军士,还不清楚隔三差五的肉食到底是什么,要是知道了,这军心士气,可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怎么一说,反倒是咱们着急?”

“半斤对八两,彼此彼此吧,我们这边缺粮,然燕人缺的是时间,不趁着望江还冰冻时将这战局给扭转打破,等到化冻之后,他们就更难了。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眼下燕人那位南侯已经算是摆出阵仗,一如江湖武夫设下擂台,就看那位野人王,到底接不接这战书了。”

“他傻啊,他抢够了发了一大笔财,非得梗着脖子到这里来和这靖南军镇北军拼命?”

上次望江之战,燕军惨败,无论是在雪原还是在楚国,所宣传的,都是燕军惨败,折兵多少多少万,尸布望江云云;

但这种消息,只不过是双方对自己国内民众百姓的宣传。

真正的上层人物是清楚的,上次遭受重创的燕人左路军,其实是燕人的地方军杂糅在一起组成的一个看似庞大实则累赘的军事集团。

燕国真正能打仗的,也就镇北靖南二军。

而眼下,

看着下方的甲胄,看着下面的旗帜林立,两军精锐集结于此,他苟莫离,敢来这里再碰一碰么?

为什么要碰?

活着不好么?

造剑师抿了抿嘴唇,

道:

“除非,有非战不可的理由。”

……

虽说燕军是昨夜渡江,但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想瞒过对方,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儿。

不仅仅是即刻惊动了玉盘城内的楚军,其实玉盘城以北三十里处的一座野人军寨里,也早早地收到了消息。

这些日子以来,虽说望江一线一直平安无事,但双方斥候和哨骑之间的厮杀,其实一直在焦灼着,每天,双方都有超过百名的哨骑游骑战死,只不过在双方如此巨大的体量面前,哨骑的损失,显然很难以上得了台面。

而当燕人渡江之后,野人不仅仅是派出哨骑了,还动用了三个千夫长,专司负责窥探燕人和玉盘城下的情况。

不过,在没有接到野人王的正式开战命令的前提下,这几个千夫长也只是驱逐一下燕人的外围哨骑,遛个弯儿转一下,在燕人相对应的骑兵追寻过来前,就马上离开。

等到下午时,燕军开始攻城。

攻城锤、攻城塔等等都被推到了城墙下,镇北军靖南军甲士扛着云梯,开始了攻城。

在得知这一消息后,

野人王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其身前,坐着桑虎等嫡系大将,他们都知道雪海关陷落格里木被杀的消息,王帐内的氛围,极为凝重。

……

冉岷参与了攻城,不过,他运气比较好,因为是执旗手的原因,所以被安排在了后面。

这也是冉岷第一次见识到攻城的一幕,攻城塔和箭塔上的燕军士卒,用弓箭尽力地去压制城墙上的楚军,而楚军的反击,也极为犀利。

城墙下,一批又一批地甲士扛着云梯开始攻城,但玉盘城城墙上的楚军很快就砸下了刺木滚石还有热油。

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燕军阵地的砲车开始抛射石块后,城内楚军早就准备好的砲车也迅速做出回应,一时间,燕军的砲车被砸毁了好几辆。

之前楚人一直忍着没动用砲车去轰击燕军的箭塔,就是在等着这一手。

冉岷觉得,如果将自己投入这场攻城之中,他会像一滴水落入河面中一样,很快就会消散于无形。

这或许就是战场的真正残酷。

终于,轮到冉岷这一批上去了。

冉岷放下旗帜,抽出自己的刀,跟随着袍泽呼喊着向前冲去。

在越过沟壑之后,冉岷先和几个袍泽一起扛起了云梯,在其身前,则有盾牌手负责保护,后方的弓箭手哪怕将自己丢在了城墙上楚军的箭矢视野里也要尽力地去射箭掩护自己前方的伙伴。

生命,在此时成了最为廉价的消耗品。

有一根箭矢射中了冉岷,但运气好,箭头只是卡在了甲胄上,并未深入血肉,冉岷顾不得拔箭,继续扛着云梯向前。

却在这时,

后方鸣金收兵。

城墙上的燕军开始有序撤退,冉岷不做犹豫,丢下了云梯,再将身旁中箭了的一位袍泽扛在了肩膀上,飞也似的开始往回跑。

玉盘城的大门在此时被打开,一群楚军刀斧手趁着燕军撤退冲杀了出来,企图去毁掉燕人的塔楼或者追杀一批燕人的撤兵。

但在鸣金收兵之际,一群燕军弓弩手早已经就绪,一轮抛射之下,企图趁此机会出城占点便宜的楚军刀斧手倒下去了不少,不得不重新撤回了城内。

一番攻城,打得热闹,收得潦草。

似乎只是练练手,找找感觉,这,只是开胃菜。

回到营寨后,白天攻城的士卒可以不用参与今晚的守夜,冉岷躺在帐篷内,伍长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

“来,喝点儿,去去寒气。”

冉岷摇摇头,看了看伍长的水囊。

军中不允许饮酒,但也有特例,冬日作战,喝一口酒可以暖身子,所以上头会配发下来一些,但不允许酗酒,但发现酗酒喝醉者,杀无赦。

“嘿嘿。”

伍长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将水囊解开,丢给了冉岷,不忘提醒道:

“喝两口意思意思得了,别人还得要呢。”

冉岷就喝了两口,喝第一口时,直接咽下去了,第二口,在嘴里回味了许久。

随即,

冉岷将水囊递给伍长。

伍长接过水囊,犹豫了一下,又递给了冉岷。

冉岷不明所以。

“看你是个能喝的,就再多喝两口吧。”

冉岷确实好酒,也能喝,但他还是道:

“那别人?”

“咱们伍,今儿少了两个。”

……

玉盘城城墙上,屈天南正在巡视城防,自己麾下将士的士气还是不错的,因为白天燕人的进攻并未给这里的防守带来太大的压力。

但屈天南的情绪,却一直不是很高。

造剑师陪在其身边,二人一起走在城墙上。

“燕人白日里的攻城,先生如何看?”屈天南问道。

“像是在试探,不像是在玩真的,但虚虚实实的事儿,柱国,我不通兵事,是真的不敢妄下决断。”

“城外,燕人的镇北靖南二军摆在这里,不是为了我们,他们,是在等野人来救援咱们。”

“那位野人王,可是老狐狸一般的人物,别看平时在咱们面前没脸没皮的,但真的不简单。”

“所以,这才是我心里觉得奇怪的地方,燕人靖南侯,此举,到底为何,他就断定野人必然会等不起,主动寻他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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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面儿,还没消息么?”

“还没回来,但应该快了。”

“柱国,或许等外出探查的那支兵马回来了,我们就能清楚,东边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且看吧,看看明日,那位野人王,到底会有何反应,咱们现在除了守城还是守城,一切,还得跟着他的风向来变。”

“他,可以撤?”

“先生,你是不知道大规模骑兵作战时的风向,野人王如果真的要撤,他白天见镇北军靖南军已经渡江而来了,他就直接率主力向东撤走,就算不直接撤回雪海关,而是往东挪一挪,我也不会还这般纠结疑惑了。

今日,他不撤,等明日,他再想撤,燕人铁骑直接缀上去,他的撤退,很容易就变成溃败,他自己放弃掉了后撤的最好时机。”

“这般看来,柱国不是在疑惑那位燕人南侯的盘算,而是在疑惑那位野人王的应对?”

“是啊,这群莫名其妙的………畜生。”

……

凛冽的寒风不停地刺挠着人脸,但对于野人而言,相较于雪原的哭喊,这点寒风,其实真不算什么。

野人在外的数路大军,开始了集结。

王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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