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况的部曲,玉尹没有编入自家营中。
而是调拨给了吉青统领,让吉青和封况两人,轮番带队,押送粮草往延丰仓转移。
再加上天驷监六百多个马倌,以及御营六百兵卒,玉尹暂时不需要为转移辎重的事情而去费心。原本负责押运辎重的杂兵,也被调回了军寨,负责营寨中守御。
庞万春则率黑旗箭队,负责打探消息。
就这样,一天的时间便悄无声息的过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将入夜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有道是春雨贵如油,这靖康元年来第一场春雨的到来,却没有给开封城带来什么喜讯,而是一丝彻骨的寒意。
封况押着粮车走了!
这一天时间,运走了近两万石粮食到延丰仓,此外还有两千匹马撤离牟驼岗。
当夜幕降临时,整个牟驼岗是灯火通明。
玉尹领着何元庆,巡视了营盘之后,便来到军寨后营。
“少阳,情况如何?”
陈东眼睛通红,形容憔悴。
也难怪,这一整天来,他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分钟,甚至连饭也没有用过。
脸上带着忧虑之色,陈东道:“小乙,人和车仗,还是不够啊……今天晌午时,三郎又找来八十余辆大车,连他家中的奴仆都抽调过来,却还是有些不足。关键是大家几乎一整天没有歇息了,有些吃受不起。今日虽运走两万石辎重,可是……
这样下去,明天怕是难以为继。”
五百囚犯,再加上高尧卿带来的三百多奴仆,已经近一千人。
可是相比牟驼岗里堆积如山的辎重粮草,这一千人还是显得不够。玉尹也知道,这样下去怕是不成。可如今状况下,又该从何处抽调人手?到处都是人手短缺啊!
“少阳,可有什么主意?”
“这个……”
“这时候了,少阳便莫再吞吞吐吐。”
“我听说,蔡京老贼跑了?”
“是。”
“蔡府之中奴仆无数,蔡京虽走了,可是那些奴仆……”
陈东话未说完,忽听有人道:“少阳预置小乙死地不成?”
玉尹忙回身看去,就见朱梦说正大步过来。如今朱梦说的样子,比陈东好不到哪儿去,也是一脸的憔悴之色。
“蔡京虽被放归田里,可是蔡大郎却仍就职枢密院。
此外蔡鞗乃当朝驸马,你让小乙去动蔡府,岂不是让他送死?如今这情况,朝廷或许不会追究。一俟战事结束,小乙必死无葬身之地,你怎可在这里乱出主意?”
陈东被骂的,面红耳赤。
“我并非是想害小乙,确实在是无奈之举。
那蔡京老贼为祸朝纲十数载,如今战事到来,却一走了之,便这样平白放过他吗?”
看得出,陈东那骨子里的愤青情节,依旧存在。
朱梦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那老贼,我也对他恨之入骨……可不管怎样,蔡京之子蔡鞗是驸马,便处置也只能是官家敕令,而不是你我可以做主。这件事,休要再提,咱们还是再想想办法……不成的话,等天亮了,咱们便去城中再找些人手。
开封府有血性的好汉,也不少……
至于那老贼,你且看吧,决不可能有好下场。
只要官家这次能击退虏贼,便是那老贼丧命之时。便是那位‘媪相’,也休想善终。”
徽宗皇帝临阵脱逃,还带走了兵马和朝臣。
其意图非常明显,便是想去金陵另设朝廷……可问题是,钦宗皇帝留在了开封!只要他能够击退虏贼,必然声望大涨。到时候就算是徽宗皇帝,也奈何不得赵桓。至于蔡京朱勔童贯等人,正如朱梦说所言,钦宗皇帝也不会与他们善罢甘休。
陈东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玉尹看着那些在泥泞中忙碌的人们,眉头一蹙,“少阳,让大家歇息三个时辰,准备小帐,让他们避雨。在通知伙上,准备饭食,多些肉饭,一人再来一碗姜汤。
这样子下去,肯定会有人生病。”
陈东有些不太情愿,可是在玉尹的劝说下,还是答应下来。
也是,万一再病倒几个,岂不是更耽搁事情?倒不如休息一下,也能攒足精神……
玉尹巡视完了之后,便回到军帐。
高泽民端来了一碗姜汤放在桌案上,可是玉尹却没有觉察。
“小乙,似乎有什么忧虑?”
玉尹抬起头,见是朱梦说进来,忙起身让座。
“昨晚我去城里领人的时候,宗汝霖与我说,要我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