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宝迈进门,就看到卢岩抱着卢舫匆匆的迎过来。
他穿着家常的袍子,带子也没系,似乎正在睡觉被突然叫醒的。
“怎么也不叫醒我。”他对着管家大声呵道。
“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刘梅宝几步过去,一面帮他系住带子,一面竖眉喝道。
上一刻还对管家怒容满面的大人,这一刻对着夫人就笑容满面,情绪转换的顺畅无比。
“我都没去接你们…”他带着几分歉意几分自责说道,说着还是忍不住对管家呵斥,责怪他没有通知自己。
从盐池滩到太原府路程远,再加上天气或者其他情况,路上行程日子不好说,因此卢岩只知道刘梅宝这几日到,但具体哪一天就没那么准确了。
按理说进城门时他知道就可以了,只是没想到睡着呢,下人们没告诉他,这让卢岩很是暴躁。
“什么大事,你不接我们就不能进门啦?”刘梅宝笑道,帮他再紧了紧衣衫,催他进去,“吃了风病了还得我伺候你。”
卢岩哈哈大笑,抱着儿子抛了抛。
“走,进屋进屋。”他大笑道。
“大白天的睡什么?怎么这么大酒味?”
“哦昨天总兵大人酒宴,我,多喝了几杯….”
夫妻二人低声说话向内院而去。
刘梅宝来到府城的第三日,卢岩的上下级同僚的夫人们为她举行了一次聚会。
宴会并没有在谁的家中,而是包了府城内一个有名的酒楼,还请了戏班吹弹奏乐,酒菜豪华,戏班上的俊俏男儿们身段唱腔优美,引得一众妇人笑闹不已,这可跟刘梅宝那时在河东堡平阳庙会上见的戏班子完全不同,那里唱的都是高亢的秦腔野调,而这里唱的是从京城以及繁华南方来的柔腔华调,这种纸醉金迷靡靡风情只让第一次出席这种级别宴席的刘梅宝惊讶不已。
一个俏皮的丫鬟捧着一盘子站到戏台前。
“童太太赏小三喜。”她脆声说道,一面将那盘子里的银钱撒在戏台上。
戏台上正摇曳生姿的俊俏书生冲戏台一侧长身遥拜。
被安排在主位近前的刘梅宝看的心乱跳,真,真开放….
但所幸此时已经锻炼出来,心内再惊讶的大呼小叫,外表也保持的纹丝不动合理得体。
“刘太太,这小三喜唱的极好呢,每年灯会,都是他扮演的二郎真君,可是迷倒全府城的人呢,您瞧着怎么样?”身后一个妇人扶着刘梅宝的肩头笑道。
她的年纪三十四五,衣饰精美,细眉长眼带笑,搭在刘梅宝肩头的手腕上露出三个赤金镯子。
刘梅宝知道如今富人奢靡成风,这次出门她提前打听了这些夫人们的习惯,特意画了浓一些的妆面,并带了两三样首饰,但到这里跟这些三品左右武官们的家眷一比,她还是太寒酸了。
“挺好的。”刘梅宝从善如流的笑道。
“勇冠三军卢参将卢太太赞小三喜唱的好。”那妇人便立刻笑着对台上喊道。
那台上的小生便向这边看来,也不知道是这些妇人提前吩咐的,还是因为卢岩的名号,那俊俏的小生将自己手里的折扇抛过来,因为距离近,准准的落在刘梅宝的身上。
满场妇人们的笑闹声,刘梅宝有些哭笑不得那扇子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看那台上的小生抛个媚眼转入后台。
这叫什么事啊,这古代贵妇人的娱乐生活也蛮前卫的嘛。
“那些男人们出入都有官妓作陪,咱们看个戏又算什么。”一旁的一个妇人看出刘梅宝的窘态,微微一笑说道。
刘梅宝笑而不语。
“冯太太,你瞧。”站在刘梅宝身后的那个妇人便对那妇人说道,一面向对面的席上努嘴,“同知夫人带来的那个姬妾,就是新纳的官妓。”
“是吗?”那妇人有些惊讶,眯着岩打量那边。
“长得好吧,昌平那边可是落罪了不少官员,作为犒劳,感谢咱们山西这次出了大力气,将这些新鲜的人都充过来了。”先前那妇人低声说道,“没见这些日子,这些男人一个个大小酒席不断。”
她哼了声,带着浓浓的不满。
“新鲜能新鲜多久。”那妇人年长些,闻言淡然一笑,“不过是迎来送往的物件罢了。”说着拍了拍那妇人的手,“你先别紧着吃醋,这等好货色不如先往手里抢两个,既讨了你家大人欢心,又留着将来送人也是拿得出手。”
就如同宴席皆有官妓作陪,官员之间相互赠送姬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