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院位于偏僻的巷子,但嘈杂尖叫混乱还是传到了大街上,引来民众忐忑不安的围观和议论。
“这是太常寺方大人家啊。”
“怎么突然就被抄家了?”
“是抓秦潭公余孽吧?”
“不应该啊,方大人可跟秦潭公没什么来往的...”
“大概是因为方大人喜好宴乐荒废政务吧。”
“得了吧,勤政的会被抓,荒废政务的什么时候被抓过?”
“我倒是听说...”
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旋即又压低听不清了....站在人后的一个年轻人神情凝重迈步要上前听,肩头被人按住,他一惊回头。
张莲塘对他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年轻人哈了声,抬手拍他的胳膊:“莲塘少爷,好久不见。”
张莲塘对他笑着点头:“最近太忙了。”
年轻人道:“这京城就我们几个同科同乡了,我听说春阳少爷也回去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向另一边走去,似乎要避开这边的喧闹,免得听不清对方的话,人群中有视线看过来....
“是啊,我听我父亲说,柳老太爷身子不太好。”张莲塘说道,“你最近怎么样?忙吗?”
年轻人道:“说忙也不忙,说闲也不闲,那些文史资料整理起来好累人。”又压低声音,“无聊的很。”
张莲塘也压低声音:“都这样,熬吧,熬几年外放出去就好了。”
两人凑近,不知道说了什么,发出低笑....说上官的坏话吧,刚入官场的年轻人,这才多久就熬不住了?人群中的视线闪过不屑.....那边两个年轻人已经分开。
“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这么晚了,改天吧,多叫几人一起。”
寒暄几句两个年轻人便告辞了,此时此刻都要急着去打探这边为什么抄家吧,虽然是同乡同科,但官职衙门不同来往结交的人脉也不同了,两个年轻官员的身影溶入大街上,人群中的视线也收回不再理会。
“最近大家不要再聚会,也不要再与其他人谈论此事。”
张莲塘关上屋门,看着面前几人低声道。
“出什么事了?”楚明辉道。
“朝廷怀疑有同党了。”张莲塘低声道,“适才抄了一个官员的家。”
“这一点早有预料。”张双桐打个哈欠道,“朝廷又不傻,肯定知道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
楚明辉等人也都点头,神情紧张又几分兴奋。
“我们不怕的。”他们低声说道,“就等着这一天了。”
“再说,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张双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吗?大家看向他。
张双桐道,“我们不是在质问皇权,而恰恰是在维护皇权,天子血脉真假不容有误,这有什么说不得的?凭什么不让说?他宋元要堵住天下之口,他以为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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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盛走出值房略有些疲惫的**肩头,一面回头看去,隔着重重房屋并不能看到皇宫内里,但他知道皇宫内的灯火还在亮着。
这个时候的宋婴还在看奏章。
自从重回皇宫,不管是面对秦潭公承认谋逆,还是面对薛青这个突发意外,她都一直很冷静,她只专注的做一件事,那就是宝璋帝姬。
与宝璋帝姬来说,论罪秦潭公,官员们意图弄权,薛青反叛都不过是一个帝王遇到的国事而已。
帝王处理国事,理所当然。
这孩子的性情跟她父皇一样,陈盛有些追忆过往的怅然,走出门大街上很安静,远处的夜色里却隐隐有嘈杂闪过。
这么晚了是什么?京城最近很安稳....
“京城没有安稳。”有声音传来。
陈盛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马车,马车边有人走过来,施礼:“老师。”
不用看清身影,听着声音陈盛就认出来了。
“满子。”陈盛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正是他的弟子曲白曲满子。
曲白伸手来搀扶,陈盛也自然而然的将胳膊交给他。
“老师,那些官员被刑部抄家是因为什么?”曲白没有迈步而是问道。
刑部?抄家?陈盛微微皱眉,知道是什么事了。
“是因为真假帝姬的事吗?”曲白接着问道。
陈盛看向他道:“不是真假帝姬,满子,帝姬没有真假,那薛青,是忤逆了。”
曲白道:“但一直以来不是确实有真假之说吗?”
薛青一直被说是真的,然后被指出是替身,非要说的话,的确这是有真假之说。
“事情不能这样说。”陈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