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随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道:“小的觉得,大人要不要给黄沙道那边也去一封信...”
这是什么意思袁知府立刻就明白了,有些羞辱的恼怒:“荒唐!你在胡说什么!”
亲随畏惧的低头,但话没有停下,道:“可是她打开了地宫门...”
袁知府咬牙道:“我们又没有亲见,谁知道是真是假,是不是做了手脚。”拱手向京城方向,“京城那边我可是亲眼从头看到尾的,更有陈相爷胡学士为证。”
亲随低着头道:“那陈相爷胡学士如何证的大人你也没有亲眼看到啊。”
袁知府一拍桌子道:“狗才!大胆!”
不大胆怎能做亲随,亲随抬头道:“大人,我的意思是正因为咱们没有亲眼见,所以就往黄沙道那边写封信问一下,问一下总也是为官本分吧?又不是说大人你就信了。”
袁知府瞪眼道:“聒噪!出去!”
亲随应声是这次听话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上。
关上房门更加闷热,袁知府将桌上的清心茶汤一饮而尽,但看着桌上的文书却迟迟没有再落笔,直到窗边蝉儿燥鸣将他惊回神。
袁知府深吸一口气,伸手又取过一张纸来。
“问清楚的确是为官本分。”他自言自语道,话出口又有些失神,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长安府看不住了,连他自己也看不住了。
一个逆贼,明明应该很好解决的啊,但逆贼最终没有解决反将朝廷指为贼,也恰恰证明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是一般人呐,袁知府低头重重的落笔。
......
......
大路上奔驰的驿兵人马不绝,夏日的炙阳不能阻止他们,扬起一阵阵尘土。
路边站着的招手的老妇人被呛的连声咳嗽。
“喝个茶吃个饭歇歇脚吧。”她咳咳着将余下的话还是说完了,路上的人马也远去了,留下尘烟纷扬。
老妇人只得佝偻着身形走回路边的大树下。
大树下搭着一个茶棚,外边垒着锅煮茶,后边一口锅炖肉,茶棚里灶台炒菜煮饭,内里有人在咚咚的切菜,茶棚里客人不多,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同伴坐在一起,另一个男人坐在角落里。
“路上的人倒是很多,但吃饭的不多啊。”老妇人唉声叹气对客人抱怨,“生意真是难做。”
“还是人少的缘故。”一个客人笑道。
话音落又有马蹄声传来,这一次地面都震动起来。
“嗬这次人不少。”另一个客人探头去看。
大路上乌压压的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重甲刀枪剑戟披挂将尘土都震慑的不敢飞扬,亦是丝毫不停的滚滚而过,老妇人连去招呼都没有去。
这种生意可不敢去招揽!
茶棚外坐着的客人们也都屏气噤声,单独一桌的客人倒是不在意,似乎没察觉般的将大盘子端起来,整张脸都埋在了盘子里吃的呼噜呼噜的,他穿着短衫,身子魁梧结实,脚下有扁担绳子,看起来是个做苦力的,应该是饿坏了。
待这队大军过去了,茶棚前的几人才松口气缓过来。
“最近过兵真多。”一个客人说道。
老妇人点头道:“是啊,前天刚过去一群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另一个客人道:“听说是黄沙道那边又有了一个帝姬,这些兵马应该是去...”
“是那个传说中民间蒙难的真帝姬?”老妇人好奇的问道,“到底真的假的啊?”
“据说是.....”那客人要回答,同伴打断他。
“你知道什么,真假你能定啊?别瞎说。”他催促道,警惕的看四周,“小心被抓起来了,现在到处在过兵,你可别自找麻烦。”
二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头将面前的饭吃完,给了钱背着箩筐走开了。
老妇人倚着桌子也不急着收拾,一遍又一遍的数钱,又随口对余下的客人道:“大兄弟你说是不是要打起来了?这兵马一天天过的吓人。”
那边的客人脸从盘子里出来了,但声音还是含糊:“谁知道,我们老百姓管不了。”说罢在腰里摸来摸去,“多少钱啊?”
老妇人道:“三个钱。”
那苦力男人道:“这么贵啊,便宜点,两个钱吧。”
老妇人道:“哪里贵啊,很便宜了,我们一直在这里做生意都是这个价。”
苦力男人不情不愿摸出三个钱放在桌子上:“前边那家茶棚可比你们便宜呢。”
老妇人唉声叹气:“哪里便宜嘛他们缺斤少两的。”
苦力男人嘀嘀咕咕弯身拎起扁担绳子走开了,刚走了两步,道:“哎呀。”噗通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老妇人似乎没有看到不急不忙的先将桌上的三个钱收起来,才走过去弯身伸手将地上的男人拎了起来。
随着这一起身,老妇人原本佝偻的身形站直了,臃肿的身形竟然有几分曼妙,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了一定会很惊讶,当然更惊讶的是她站直了也没有多高,却能轻松的拎着这个男人向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