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如何?”
伴着这一声询问,殿内安静下来,安静并没有多久,龙椅上立刻传来说话声。
“今日天更冷了。”
呃?殿内再次安静一刻,张莲塘低头抿嘴藏起暗笑。
龙椅上薛青的视线已经看向说话的官员,下一句话也随之传来:“天更冷了,凡事要尽快决议,莫要拖延太久,以免民事兵事都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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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先前说话的官员俯身:“西凉王国书已经递交三次,议和之事可否今日有定论,天寒地冻,战事越发艰难,昨日报来的伤亡以及流民的数目又增多了。”
薛青哦了声,身子微微前倾,道:“增多多少?”
王烈阳眉头皱了皱,道:“陛下,统册昨日午后已经呈报了。”
薛青神情略有不安,道:“昨日的奏章较多,有几件雪后灾情朕多看了些时候,余下的还没看。”
没看?这是装傻充糊涂?这件事的根本难道真是要靠伤亡具体的数目来定夺?更何况用这种这种看不过来的借口拖延又有什么好处,不过是留下个无能的形象,得不偿失。
王烈阳便顺口接话,道:“还请陛下尽快查看,战事已经半年了,国库损耗民伤累累已不堪重负。”
龙椅上的皇帝点点头,却又道:“相爷,这件事根本并非时间和损耗伤亡,而是西凉王的诚意。”
所以伤亡灾民多少她根本就没想看,跟他玩这个把戏!王烈阳俯身道:“陛下,西凉王递交的求和书新增三座关口。”
这足够诚意了,他王烈阳进言朝事难道不知道有理有据吗?
薛青道:“这样啊。”又好奇,“哪三座关口?”不待王烈阳回话,坐直身子,“请兵部并西北诸司会议,这关口的兵家经济关系厉害呈上决议。”
兵部便有人出列,但没有应声遵旨,而是趁机俯首道:“陛下,臣有本奏,收到西北急报,西凉军近日抢攻我两寨,没有丝毫的和意。”
王烈阳看了眼,说话的人是兵部主事方奇,心里冷哼一声,这些陈盛余党,如今越发的大胆。
陈盛最终定罪为受秦贼宋元蒙蔽错认帝姬,但也正是因为蒙蔽一词,让其余党众反而获益,不知者无罪,拨乱反正的功劳依旧,而陈盛死去,王烈阳欺压,让他们干脆自成一派,竭力在新皇帝面前表功,上蹿下跳张狂之极。
因为方奇这一句话,朝堂再次陷入新一轮的争执,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没有再发表意见,专注认真的听着众臣的辩论。
朝争从来不是立刻就能分结果的,此次朝会再次无果散去。
“陛下就是故意的。”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懂慢慢学来,一切由相爷做主,但每次却又推三阻四。”
“那方奇为什么上蹿下跳坚决反对议和?还不是陛下暗中指使。”
“自古以来兵者,凶器也。”
“我大周不是惧战,而是知战。”
“天子贪心,臣子贪功,兵甲不休,两败俱伤。”
朝会散了,但百官们的政务才开始,王烈阳的值房内官员们散坐议论乱乱。
王烈阳神情倒是平和,握着滚烫的茶杯暖手,道:“陛下不同意议和,其实也在意料之中。”笑了笑,“陛下可不是个仁善怯懦之辈,像那些妇孺,一听到兵亡民伤流离失所,就剜了肉一般心疼流泪,为了民生西凉一求和便立刻止战。”
看着众人。
“她可是敢在皇城门官军兵戈围困之中搏杀的,对自己狠,对他人更狠。”
在座的官员们遥想,神情复杂点头,这个皇帝跟先帝一样,文成武功俱全,且比先帝还厉害,小小年纪在追杀中度过,被杀也杀过人。
“她同意以及不同意议和,与我们来说都可以接受。”王烈阳又道,喝了口茶,暖意让皱纹舒展,“我原想她才登基为了面子民心,得仁善之名,应该会同意议和,如此,她得了面子,我们则可以收回西北军务。”
为了抗击西凉,笃趁机领兵得权,但时间尚短,并没有将整个西北牢抓手中,这时候议和,战事停了,笃就没有借口再固权,更换将帅人马立刻就能让他在西北的威势烟消云散。
在座的诸人点点头。
“但她比我想象的更贪心,她这个皇帝得来不易,所以更想要通过征战西凉来得功称霸树威名,或者一鼓作气将西凉彻底打垮。”王烈阳笑了笑道,“其实我们谁不知道,西凉小儿不可信,但要打垮西凉可不是容易的事,非狠心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能也,如此也好,她得了威名,我们得了民心。”
对于百姓来说可不会想那么远,大家要过的是眼下的安稳日子,有个好战的君王,兵甲不休,终日不安,可不是什么好事。
“年轻人,治国可不是读书,慢慢来吧。”王烈阳说道,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所以说,当皇帝不容易啊。
在座的官员们对视一眼都笑起来,笑意才起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连通禀也忘了,可见事情的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