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纷沓而至的情绪,让盖聂天旋地转。
李成见他情绪激动起来,立刻生出警戒之心,摆手示意亲兵准备,只要盖聂一有不妥,立刻击杀当场。刘阚却毫不在意,静静的看着盖聂。许久后,盖聂突然一声大吼:“你莫再说了!”
“好吧,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
刘阚站起身来,“我还是那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什么是侠?不是你拿起剑来,杀几个奸妄小人,铲除几个**污吏就可以称得上一个‘侠’字。男儿大丈夫,当保家卫国,顶天立地……聂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你还有左手,拿剑来杀我吧。”
说完,他对医生道:“好生为盖大侠诊治!”
一旁亲兵牵马过来,刘阚翻身上马,向城中走去,再也没看盖聂一眼。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心中还有一个侠客梦的话,那么现在,他毫无留恋了……所谓侠客,又如何?
老子谋得是天下大业,和你这等作奸犯科之人,怎可同日而语?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刘阚的心思,不再有什么‘平等’、‘民主’之类的想法。不知不觉中,他已蜕变成为一个可以俯视苍生的人物。盖聂,天下第一剑客……又算得一个甚东西!
李成和蒯彻,催马跟上去。
那随军医生招手,示意医护兵上来,用简易的担架抬起了盖聂。
这一次,盖聂没有再挣扎,而是昏沉沉的躺在担架上,神智越来越模糊,到最后,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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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邑,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刘阚回到府衙之后,立刻召集来蒯彻李成和钟离昧三人。
“钟离,你立刻召集人马,连夜动身,将平城和善无两地控制起来。仔细搜查,将参与刺杀之人,全部捕捉,绝不可放过一个人。”
“喏!”
钟离昧起身就要走,却被蒯彻叫住了。
“钟离将军,你知道怎么搜查吗?”
钟离昧一怔,疑惑的看了看蒯彻,然后目光又挪向了刘阚和李成两人,一时间有些茫然不解。
“看起来,你没有明白主公的用意啊!”
蒯彻笑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听守慎说,主公准备在河南地推行新法。呵呵,既然是推行新法,就不可避免的会触犯一些人的利益。如果这些人在当地颇有权势,岂非会生出大事?”
钟离昧只是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
他是村夫出身,性情刚直。不可能和蒯彻这样的人一样,能从一件事上,联想众多。
不过,钟离昧能执掌一军,被刘阚所看重,毕竟不是个**。他很快就明白了,刘阚的意图。
刘阚说:“钟离,你或许觉得这样不妥。
可推行新法,事在必行。就好像一根荆棘,想要握在手里,就必须要把那刺给除掉。好在河南地不比当年的关中八百里秦川,地广人稀,即便是有那颇有权势之人,终究根基不深。
当快刀斩乱麻,雁门一动,则云中动;云中一动,则九原,乃至整个河南地,都将动作起来。
河南地会死多少人,会流多少血,只看你钟离的手段。
你若是做的漂亮,则各地士绅都将为之惊惧,自然会减少很多麻烦,少流很多血,少死很多人;可如果你拖泥带水,只怕到时候,不免血流成河。总之,我不问过程,只问这结果。”
钟离昧嘴角微微**了两下,一插手,道:“主公放心,十日之内,我必将所有问题解决!”
“你一人镇守雁门,不免会有些劳累。
我会派李弛过来帮助你……另外,你要尽可能收拢雁门本地的官吏,不可使政务出现松懈。
还有,大军重组之事,也必须要尽快解决。
我预计,不出两个月,我河南地就要迎来一场大战了。到那时候,我希望你已经消化了这些兵马……恩,我会调派你的老搭档灌婴过来,另外我让屠屠留下来助你,他终究是蓝田大营的出身,而且还是将门之后。有他和李弛两人相助,应该能为你,镇住那些老秦锐士。”
李弛,是李由的次子,精通秦律,擅用律法,曾为雒阳令长史。
屠屠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前国尉屠睢之子。屠睢后来随因征伐南疆失败而死,但能做到主帅的位子上,自然有他的本事。有这两人协助,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秦军的紧张情绪。
“蒯彻,你立刻派人,入代郡和李少君联系。
若我估计不错的话,这山东局势很快会发生变化……请他自行把握时机行动。一旦李少君行动起来,守慎当在云中给予足够的协助,尽快稳定住整个北疆的局面,绝不可使之再出动荡。”
蒯彻李成,起身应命。
而刘阚则坐在大厅里,好一阵子的发呆。
又是一个昔日朋友反目成仇……自己说的是大义凛然,可事实上,真的有他说的,那么伟大?
刘阚铺开了一张白纸,犹豫了一下,提笔书写。
片刻之后,他把书信写完,找来了亲兵,“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往朐衍,把这两封信,一封交给萧何大人,另一封……交给骊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