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接着说:“此次臣回咸阳,涉间将军命其三子一并随行。”
唔,看起来,涉间倒也不是个莽撞之人。刘阚知道,涉间一共就三个儿子,这次委派随行,只怕是要他这三个儿子,充当人质,以表明他的心意:我把儿子都给你了,绝不会反叛。
“丞相,你以为如何?”
萧何眯着眼睛,“大王倒不必急于做决定,不妨先看一看,然后再说。”
“如此,也只好这样了。”
刘阚轻轻点头……
“道子,大王意欲提起发动决战,你以为如何?”
萧何突然间向陈平发问,陈平一怔,却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详细的询问了一番关东的局势。
好半天,他抬起头轻声道:“大王,可是担心南海校尉?”
“啊?”
刘阚诧异的看着陈平。这件事,他原本想等过两天再和陈平说,可没想到,陈平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而萧何更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道子,你又怎知大王是担心岭南?”
陈平说:“我知大王不是莽撞之人,突然改变既定的策略,定然是有个中缘由。
如今河北平靖,只要不出太大的破绽,就不会有问题。李少君如何?臣尚不太清楚。但是钟离老灌,却是稳妥之人,再加上小猪和老蒯辅佐,河北大局已定。虽有彭越在,可想必……”
陈平蓦地一笑,“老蒯最喜欢鼓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呵呵,大好机会,怎可能放过?”
刘阚,不知可否。
但也不由得对陈平的反应,感到惊讶。
没错,蒯彻的确是要劝降彭越,并且刘阚也已经同意,还写了一封书信,让蒯彻转交彭越。
不出意外,巨鹿指日可得。
这件事,进行的非常隐秘……除了刘阚和萧何知道以外,就只有钟离昧灌婴李左车和蒯彻四人清楚。甚至连吕释之,都不知道钟离昧他们已经开始了针对巨鹿郡的行动,前两日还写信抱怨,说钟离昧等人不思进取,放任彭越而不理……刘阚为此,更写信怒斥了吕释之。
没想到,陈平竟然已猜到了。
陈平接着说:“魏王豹,不足为虑;河洛章邯……我以为大王也早有谋划。项籍此人,勇猛刚烈,倒是一个人物,但也无需紧张。而大王急于解决关东战事,恐怕是担心出现变数。
臣思来想去,能称之为变数者,恐只有岭南任嚣。
臣曾在沛县生活过,任嚣此人胸怀大志,不可等闲视之。”
“那若依道子之见,当如何防备?”
“若臣是任嚣,当会趁大王与项籍决战关头,突然出兵,夺取江南之地,而后顺势渡江。
这样一来,大王的布局必然会出现变化。
所以,当务之急,大王必须要立足江南,方可抵抗。臣思之,可夺取荆襄,立足于长沙郡。”
刘阚,怔怔的看着陈平,久久不语。
萧何道:“今闻道子一言,实乃幸事……恭喜大王,道子归来,则太尉之职,已无需再做计较。”
这一句话,陈平懵了。
他从漠北返回时,得知被委任为典客,廷尉之职,感觉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在刘阚最关键的一段时间中,他不在刘阚身边。独占九卿之中的两席,已经出乎他的预料。
可未曾想……
刘阚点点头,“当初,我曾希望老唐出任太尉之职,可惜他……
道子,如今大战将至,可太尉之职,却依旧空缺。张良虽然有运筹帷幄之能,但却非合适人选。得知你回来,我就和丞相商议此事。丞相提议,由你来出任,但不知道,你可愿意?”
陈平心情激荡,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他站起身,刚要回答,却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王,大王……汉中传来急件,有大事发生。”
贾绍匆匆忙,冲进了大厅。
刘阚心里一咯噔,难道说,是赢果那边出现了问题?
“贾绍,汉中有何急事?”
“李颍派人,以六百里加急送来书信。”
贾绍说着话,将一封书信和一个锦盒奉到刘阚的面前。
抖开书信,刘阚一目十行,迅速看过,脸上流露出一种古怪而复杂的表情。
萧何连忙问:“大王,李颍信中写的什么?”
刘阚把信递给了萧何,默默的打开了面前的锦盒,却见锦盒中摆放着一方玉玺,正是当年赢果带走的传国玉玺。刘阚手里,也有一方玉玺,是嬴胡亥留下来。当初,嬴胡亥登基,可传国玉玺并不在手里,于是李斯和赵高密谋,又伪造了一方玉玺。传国玉玺,原本就是李斯监造,他自然非常清楚。所以,嬴胡亥在位的时候,一直是用假玉玺,以混淆视听。
而今,真的传国玉玺,就在刘阚面前。
可刘阚却没有感到开心,相反有些沉甸甸的……
“赢果走了?”
看完书信,萧何先是有些诧异,但随即如释重负一般,长出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也是这小公主识得进退,知道轻重。她这样一走,倒也省却了许多尴尬,有这方玉玺,大王可称得上是名正言顺的天命所归。”
是的,赢果走了!
在李颍兄弟抵达的头一天,她带着哈无良,还有三百名忠于嬴氏的护卫,偷偷的离开了汉中,不知所踪。
“王上,李颍询问,否是追击嬴秦果?”
刘阚沉吟许久,轻声道:“既然走了,就不要再追了!
告诉李颍,让他回来吧……其实追不追,意义不大。如果我做的不好,就算杀了她,也会有人取而代之。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的事情,还请丞相费心。”
陈平原本想劝说刘阚,追杀赢果。
但听了刘阚后面的那一番言语,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