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性情豪壮,但有时候也很多疑,很执拗。
总体而言,他好像一个矛盾体。可以尊范增为亚父,可以容忍范增指手画脚,但超过了他的底线,就变得有些狭隘了。范增擅自调动兵马,不单单是违背了项羽的命令,同时还触动了项羽内心中那根非常敏感的弦……他竟然能轻易的调动兵马,而不被项羽所知道吗?
这次是伏击刘阚,那下次呢?
项羽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情,于是这心中,就开始有了疑虑。
户牗之会的第二天,项羽派人前往唐军大营。
接待项羽使者的人不是刘阚,而变成了陈平。这原本也是正常的事情,刘阚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可能轻易见人。陈平接待使者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一开始大摆酒宴,非常热情。
可是一谈话,就发生了问题。
当陈平得知这使者是项羽派来的人之后,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我还以为你是范老子的人呢,没想到竟是楚王驾下。”
言语之间,透出了一个信息:楚国表面上是项羽称王,可实际上呢,还是范增说了算。和你说事情没有意义,若是范增派人前来,那还差不多。连酒菜都更换了,说了两句之后,陈平就颇不耐烦的起身离开,把个项羽的使者仍在大帐里,理都不在理睬,表现得非常之无礼。
使者回济阳之后,满腹委屈的把事情的经过告之项羽。
项羽的心里面一下子不平衡了:核算着,人家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一盘菜,楚国上下竟要以范增为尊?
随后两天,他偷偷的派人打听。
结果从各地传来的消息,全都是说楚国真正的当家人,并非项羽,而是范增。
项羽的心情就变得更糟糕了……
和范增商议事情,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尊敬。不管范增说什么,项羽都觉着,他是想要把自己架空,甚至取而代之。一开始,范增也没有在意,可一连几日都如此,范增就不舒服了。
细一打听,范增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他也是执拗的性子,心里憋火,二话不说,就向项羽请辞。
虽则项羽挽留,可范增却不愿回头。距离户牗之会十五天后,范增独自一人,悄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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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增徒有虚名,非真贤良。”
张良陈平得到消息之后,不由得仰天大笑。
刘阚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张良的这句话,“若朕为范增,明知项籍心存疑虑,也会留在项籍身旁。此人好惜名声,全不顾大局。为区区的虚名,竟然弃主而走,就算他满腹经纶,图之奈何?”
陈平则笑道:“尝闻楚人好沐猴而冠,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刘阚不予置评……
“范增一走,楚军溃败,指日可待。”
张良立刻上前一步,“当务之急,当再断楚军一臂。
陛下可立刻下诏,命蒙克将军出兵,攻打睢阳。同时以李必骆甲二位将军自颍川陈郡围拢,曹咎必然抵挡不住。砀郡一破,则泗水郡尽落于陛下掌控,即便项籍救援,也难以挽回。”
说罢,张良有指着地图,献策道:“陛下再命李左车与彭越二将军,加快速度,务必将黥布困死临淄。同时密令灌婴将军渡河,埋伏于梁父山中。待柴武前往临淄救援,于中途伏击,柴武必然溃败。柴武一败,则黥布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休想逃出临淄,只能束手待毙。”
刘阚听罢,连连点头,“就依子房之计。
不过,咱们还是要在这临济做足了架势,让项羽以为,我军要和他在临济决战。等他反应过来,则大局已定。此次临济一战,还要烦劳子房亲自指挥,包括朕在内,子房皆可调遣。”
而后,不等张良反应过来,刘阚下诏封张良为郎中令,行大将军事,指挥作战。
张良原本还想以‘降臣之身,恐众将不服’的理由来拒绝,可是等刘阚封罢,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郎中令,属九卿序列,为天子侍从,执掌宫卫。
虽没有丞相、太尉那样崇高,却也是位极人臣。连皇帝都不在乎张良降臣的身份,还是天子侍从,等同于代皇帝行事。特别是那大将军的职务,更仅在太尉之下,足以让所有人闭嘴。
说是包括刘阚在内,都要听从张良的调遣,那不过是表示信赖。
张良也不可能真的去调派刘阚,但是这个姿态做出来以后,如刘巨刘信,都要听从军令。
谁还敢反对?
陈平连连点头,而后在刘阚耳边低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