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笙神色坦荡：“小郡主能来到世上，与我也算有些渊源，我自然希望她平安长大。”</p>
“当真？”</p>
骆笙笑笑：“娘娘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p>
萧贵妃怔怔望着她，喃喃道：“只要我女儿好好的，那……就算了吧……”</p>
本来她存了玉石俱焚的念头，就算弄不死骆笙，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让她尝尝疼的滋味。</p>
可是骆姑娘说，会让她女儿平安长大……</p>
萧贵妃想着这些，泪水簌簌而落。</p>
“娘娘何不放宽心。离园虽不及皇宫富丽堂皇，可也少了很多纷扰，更重要的是有个与你血脉相连的女儿相伴。如果让你选择，是做深宫中高高在上的贵妃，还是离园中温柔可亲的母亲呢？”</p>
萧贵妃抿了抿唇，苦笑：“骆姑娘好口舌。”</p>
可偏偏，她被说服了。</p>
比起深宫中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她更想做的当然是柔儿的母亲啊。</p>
萧贵妃眉眼间的戾气悄悄散去。</p>
骆笙离开了离园，很快派来太医给萧贵妃之女诊治。</p>
小女孩因为早产体质弱，并非患了什么大病，有太医每日来问诊，又有身边人精心照顾，很快就好了起来。</p>
只是在太医又一次来时，已经退位成了静王的永安帝不好了。</p>
太医一番折腾吊住永安帝一口气，消息赶紧传进宫去。</p>
骆辰得了信儿，心头漠然。</p>
还位的真相他是清楚的，对于沾满家人鲜血的永安帝自然只有恨，没有情分。</p>
给那个人静王的名分不过是为了顺利完成皇权接替，少些流血争斗罢了。</p>
但为了堵住世人议论，还是要有所表示。</p>
骆辰吩咐心腹内侍代他去探望，又安排数名御医前往。</p>
同样接到消息的还有卫晗。</p>
卫晗走进离园，来到病入膏肓的永安帝面前。</p>
曾经威严无比的帝王此刻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仿佛离开水许久的鱼，隐隐散发着腥臭味。</p>
狼狈，丑陋，令人唏嘘。</p>
屋子里的人纷纷向卫晗行礼，带着畏惧与小心。</p>
自从搬来离园，新帝对这边的冷淡大概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得明白。也因此，面对颇受新帝看重的开阳王当然只有敬畏。</p>
静王一死，他们这些人能不能活说不定还要仰仗开阳王说话呢。</p>
看到卫晗，永安帝努力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他。</p>
卫晗轻轻扬了扬眉梢。</p>
原来“皇兄”是清醒的。</p>
“你们先回避一下，我与……王兄说几句话。”</p>
冷淡的声音响起，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很快识趣退了出去。</p>
屋内空荡下来，浓郁的药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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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晗居高临下看着永安帝，轻声问：“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为何你派人杀害我双亲，为何我会成了淑太妃的儿子。”</p>
听了这话，永安帝说不出话来，面皮剧烈颤抖着。</p>
“我想了很多年都想不通。”卫晗看着他，容色冷淡，“直到民间传出你听了国师的话，要杀尽戊辰年七月初七卯时出生的女子为长乐公主添福增寿的传闻，我忽然有了猜测——”</p>
他顿了一下，淡淡道：“不管你听国师的话杀害那些女子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总之你对国师的话深信不疑。你当年这么做，也是因为国师吗？”</p>
永安帝眼睛猛然睁大几分。</p>
他从来都是清醒的，也因此卫晗这番话令他震惊又痛苦。</p>
原来卫晗什么都记得！</p>
他登基的第二年，长子夭折，局势动荡，国师推演出能助他安定江山的将星所在，便是卫晗。</p>
他自然要把将星放在身边精心教导，磨练培养，又要给其一个天然忠诚的身份。</p>
那时卫晗四岁，先皇的妃子淑太妃的傻儿子恰好也是四岁。</p>
一个比他小了三十多岁的幼弟，简直是最合适的身份了。</p>
只是他千般打算，却没想到卫晗记得当年的事！</p>
看到永安帝的反应，卫晗笑笑：“看来我没有猜错，那我当日一刀斩了国师，也不算委屈了他。”</p>
永安帝眼睛睁得更大，喉咙间发出难听的呼哧声。</p>
卫晗看着他，目光凉凉：“杀父杀母之仇，我从不曾忘。好在天有公道，你如今这般也算咎由自取吧。”</p>
天有公道，让他有一个好记性。</p>
卫晗大步往外走去。</p>
身后传来粗重急促的呼吸声，他始终没有回头。</p>
退出去的人涌了进来，宫中派来的太医也到了，围着永安帝一番折腾。</p>
而永安帝在一阵急促的喘息后猛然一颤，睁着眼睛停止了呼吸。</p>
卫晗才回到开阳王府，就接到了永安帝病逝的消息。</p>
“知道了。”他冷淡应了一声，抬脚去了正院。</p>
前日才下过雪，骆笙披着青色斗篷立在石阶上，含笑看红豆与蔻儿领着一帮小丫鬟捉家雀儿。</p>
卫晗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p>
“静王死了。”</p>
“是么。”骆笙语气平静，靠卫晗更近了一些，轻声道，“也算天有公道吧。”</p>
天有公道，让她浴火重生。</p>
卫晗把身边人拥紧：“是啊，天有公道。”</p>
许是捉到了家雀儿，小丫鬟们银铃般的笑声传过来。</p>
二人十指相扣，有滋有味看起了热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