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想起了那个在医院病房中为自己冲调芝麻糊的背影。“大卫。如果有一天当你以为自己要死了，挣扎着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正在悉心照顾你的人，你会是什么感受呢？”

贝克汉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托尼根本不是在问他。

“我要感谢心脏病，虽然它让球队成绩出现了滑坡。可是下个赛季我们还能卷土重来。我感谢它，只是因为它让我找到了自己最爱的人。”唐恩耸耸肩，这种肉麻的话他现在说起来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了。他还要感谢的人中间可能还有一个女记者丽莎.艾瑞儿。因为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承认相爱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贝克汉姆看到他的主教练一脸幸福，摸着下巴道：“哎呀，我该送你们什么结婚礼物呢，托尼？”

“别想了，你那套房子便宜点卖给我吧。”

“没问题，托尼。成交！”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临走的时候，唐恩告诉贝克汉姆关于明天的比赛的安排：“大卫，你是首发。这是你在森林队的告别赛……你已经什么都不用证明了，只管享受主场球迷们的欢呼吧。”

贝克汉姆点点头，转身走掉了。

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办公室，唐恩轻轻叹口气。

自己熟悉的人离开他的也越来越多咯。

总有一天，当自己站在城市球场的教练席前，周围目所能及的都是只能让他拥有一世记忆的人。他还能和球员这样做朋友吗？

※※※

诺丁汉的媒体这几天的主要新闻全是有关两个人的。

托尼.唐恩的回归和大卫.贝克汉姆的离去。

《诺丁汉晚邮报》做了一期专题，详细回顾了贝克汉姆在森林队的两个赛季，有帮助森林队绝杀曼联荣登英超王座的辉煌时刻，也有随着球队一起沉沦陷入伤病泥沼的失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就要走了。“万人迷”从此之后不会在属于诺丁汉森林，永远。据说曼联俱乐部在酝酿让贝克汉姆退役之后担任曼联的全球形象大使，接过博比.查尔顿的班。说到底，他也还是曼联人。

诺丁汉森林历史上也出现了几位名震天下的球星，但是俱乐部本身没有延续下来的光荣传统，所以无法培养这些球星对俱乐部的无限忠诚，也无法让那些球星在退役之后担任什么全球形象大使。这是所有诺丁汉森林人的遗憾。

耶罗虽然为森林队踢过球，但是他只对皇家马德里有感情。阿尔贝蒂尼曾经是森林队的队长，但他在退役之后也坚持要回意大利，回米兰。现在轮到大卫.贝克汉姆了。在不远的将来，可以预见的这样的人还会有范尼斯特鲁伊和范德萨。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有属于自己俱乐部历史的传奇人物呢？那些曾经跟着老头儿布莱恩.克劳夫征战天下的球员如今不少人成了一方名帅，却散落在各地，和诺丁汉森林的联系少得可怜。在商业和金钱让足球越来越浮躁的今天和将来，诺丁汉森林还可能出现自己的阿尔贝蒂尼、自己的耶罗、自己的贝克汉姆吗？

这个问题就要联系到托尼.唐恩身上了。森林队的球迷们坚信只要有他们的托尼在，森林队就不会垮。但是现在，托尼.唐恩的心脏出现了问题，谁能可以保证他还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干多久？

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五年？他还能像他的前任布莱恩.克劳夫那样在这个位置一坐就是十八年吗？

如果只是祈祷就能让一个人身体健康的话，所有诺丁汉森林的球迷都会在每日三餐前为托尼.唐恩祈祷，希望他身体健康，心脏运转良好，长命百岁的。

※※※

比赛当天，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从中午开始，涌来的球迷们陆续进场。在比赛开始前，所有人都已经就座。最多可以容纳三万人的城市体育场被挤得满满当当，座无虚席。这场比赛对于森林队球迷们的特殊意义就是欢迎托尼.唐恩王者归来，以及送别贝克汉姆。

唐恩在更衣室里为球员们发表最后一次讲话。

“本赛季我们的第一场正式比赛是社区盾杯，那场比赛的对手是朴茨茅斯。现在最后一轮联赛的对手还是朴茨茅斯。真巧合，不是吗？这样很好，这个糟糕的赛季需要一个善终。我们在社区盾杯中击败了朴茨茅斯，现在我希望你们同样用击败朴茨茅斯来告别这个赛季，以及给大卫送行。你们都收到了他的小礼物，这礼物可不是白送的哦！”

大家伙儿笑了起来。

虽然球队的最终排名不甚理想。但是只要头儿回来了，球队就恢复了生气，一切问题仿佛都不再是问题，因为不管出再大的问题也有头儿顶着呢。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无欲无求，而朴茨茅斯还有希望争夺下赛季联盟杯的入场卷。你们瞧，多好的机会啊……”唐恩嘿嘿一笑，“专坏别人的好事几乎成了我们的传统。其实不是我们故意使坏，实在是机会就那这样了……上次是利物浦，这次是朴茨茅斯。诺丁汉森林从来不会因为要帮助对手成功而甘做垫脚石！那些以为可以踩着我们尸体上位的对手全都要为这么想而付出沉重的代价！利物浦不是第一个，朴茨茅斯也不是最后一个！用实际行动告诉朴茨茅斯，想要在诺丁汉森林身上捞点什么便宜，赚到什么好处，是多么愚蠢的想法！他们觉得我们是快饿死的老虎，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这时候的老虎最可怕！朴茨茅斯的**们以为我们是谁？我们是诺丁汉森林！遮天蔽日的诺丁汉森林！！”

※※※

当托尼.唐恩和他的同事们，以及替补球员先期出来，走向教练席的时候，他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吓了一跳。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所有人都在吼着他的名字。

“托尼！托尼！托尼——”

“欢迎我们的国王陛下——！！”现场广播员在这吼声中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欢迎回来，托尼！！”胖子约翰带着他的伙计们在高呼。

“陛下！陛下！国王陛下——！”

“托尼！保重身体啊！”

“我们爱你！托尼！”这是一群疯狂的美女球迷。她们穿着三点式的衣服，丰满的胸前用五颜六色的颜料写着单个字幕，按顺序排列起来正好是“我们爱托尼”。

那声音连成一片，响彻云霄。

唐和克里斯拉克从他身边走过，仿佛没看到这一幕那样，替补球员们也捂着嘴笑嘻嘻的穿过去，走向替补席。唐恩被一个人留了下来，他站在场边，抬头看着座无虚席的看台。

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高举双臂做拜伏状。就像上赛季结束之后他在这座球场所受到的待遇一样。三万人齐声高呼一个人的名字，久久不息，声声震耳。

这是只属于他个人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