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詹告诉她,这是为了一个“衡”字。
万物万事,若只有好的一面,那何来坏?若没有坏,哪里又还有好?
世上本无全事,也无完人。
所以即便是西越的帝都,也存在这样的地方。
马车逐渐靠近了西城,街道开始变得狭窄,途经之处的房舍也变得低矮。
谢姝宁的神色也忍不住渐渐凝重起来。
两辈子了,她竟也还是头一次踏足西城。
玉紫不由紧张起来,小声道:“小姐,来西城逛什么?”
谁不知道,西城里一片“荒芜”。
“来见个人。”谢姝宁并不多说。
玉紫惴惴不安,却也不敢多问。
又过了会,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帘子被打起一道缝,探进来一张眉目清秀的少年脸庞。
玉紫不认得他,差点惊叫起来。
方才上马车之前,她并没有细看,这会瞧见了才发现车夫竟是个陌生面孔。她正害怕着,却见谢姝宁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唤了声:“师兄,可是到地方了?”
外头驾车的人竟是云归鹤。
只见车外的人扯下腰间挂着的一本簿子,唰唰取出一块炭来,往上头写了起来。
随后,他就将簿子递了过来。
谢姝宁笑眯眯地接了。
这一回的事,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做,所以不能找朱大贵来驾车,旁人她却又不放心,所以索性让人去田庄请了云归鹤来。
云詹经过那几天的相处,已是颇喜欢她,便让云归鹤来了。
这一来,就被谢姝宁当成了苦役。
她三两下将纸上的字看了,将簿子递回去,道:“师兄见过画像,过会若瞧见了,可还能认得出人?”
云归鹤正视着她,缓缓点头。
“小、小姐……今日究竟是来见谁的?”玉紫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心下不安,终于还是问了起来。
谁知,话音刚落,马车忽然斜斜冲了出去。
玉紫捂着心口,惊魂未定。
谢姝宁却直直往巷尾看去。
身着缁衣的少年蹲在墙边,正在同地上一个浑身脏污的小童说话。
谢姝宁便立刻想了起来。
她的二伯父谢元修,平日里最是乐善好施,不知收留过几多无家可归的流浪小儿。
虽是留在身边做小厮,但小厮的日子,可远比在外头做乞儿,要好上千倍万倍。
她眼神如炬地盯着,心里想着立夏想必是要将这小童带回谢家去了。
却不想,立夏只往小童手中塞了只钱袋,就开始让人离开。
马车越靠越近,马蹄“哒哒”声间,谢姝宁清晰地听到立夏说了句,“走得远远的,离开京都,去别处讨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