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谁也不敢在这些事上糊弄汪仁。
小润子贴身伺候他,更是知道汪仁爱干净根本就爱到了非人的地步。
他隔着屏风,小心翼翼先去洗了数遍手,再用柔软的干净罗帕将指尖每一滴水珠都擦去,才敢去碰汪仁的衣裳。
正理着,屏风后的汪仁突然道:“去同皇上说,暑天炎热,咱家病了不能伺候他。”
小润子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应了,将干净的衣裳一一挂好,禀了汪仁退了出去。
“皇帝成日里闲着,倒真该再给他找件事做做了。”汪仁神色慵懒地浸在凉水里,一手托腮,喃喃道。
庆隆帝在位时,他的日子更逍遥些。
可逍遥得久了,就不免有些无趣起来。
天天被人喊着“印公”、“督主”的,他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一个阉人,人生里除了那些黄白之物跟权势外,还有什么可值得愉悦的?女人?倒也总有人将身姿曼妙的妙龄少女一个个送到他眼前来,只盼着他能收下。
早就是个阉人,他要这些人做什么用?
他已经去世了的师傅在世时,倒是十分好女色。
他也一直都没有明白过,这画饼充饥,究竟有什么意思?
于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可值得逗乐的法子,他便打起了皇帝的主意。
庆隆帝跟那时还是端王的肃方帝颇有嫌隙,他清楚得很。故而没多久,他就顺着那条缝隙,勾了庆隆帝炼丹,追求长生不老之道。
眼瞧着庆隆帝成了猴子,他这个耍猴人也很是逗了他一番。
但久了,就又没有意思了。
他遂想起了端王爷。
好容易端王爷登基了,却日日只想着做明君,无趣得紧。
端王爷也没有庆隆帝那般好哄。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个淑太妃。
汪仁无声地笑了笑,想起淑太妃跟肃方帝苟合的嘴脸,笑得就开心了写。
他甚少这般笑,难得的笑容,竟带着婴儿般的纯真。
小润子一点也没想错,他就是个怪人。
晚些,小润子从肃方帝那回来,顺便还带回了个消息——谢六太太母女已经出宫了。
这事是汪仁亲自吩咐下去的,小润子不能不仔细。
他又道:“八小姐的病情也已无大碍。”
汪仁直到这时候,才从浴桶里站起身,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穿衣出了屏风。
衣襟大敞着,他也不管,只问小润子道:“是哪个太医给瞧的?”
小润子道:“是周院判亲自给看的。”
那老头的医术不错,汪仁放下心来,摆摆手不再多问。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在谢家母女身上搁的心思是不是过多了些,怎么每一回见到她们,都要让人仔仔细细地去打探一遍……
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心想定然是因为自己这些日子在宫里过得太无趣了,所以才会这般反常。
他站在窗边望向外头那株高耸的苍翠大树,眼珠子微微一动,旋即道:“成国公府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小润子想也不想便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世子回来了叫有些人不大痛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