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下备了吃的,先去用了饭再好好歇歇。”说了一会话,宋氏心疼谢翊、舒砚几个才入的京,身上定然疲乏得很,便先不继续留他们。
谢姝宁便让人下去传话备饭,随后兄妹几个渐次出了门。
一走下台阶,谢翊便忍不住匆匆追问起宋氏的眼睛出了何事。
谢姝宁并不打算瞒他,将生石灰一事仔仔细细地同他说了。是谁下的手,为何要下手,今后眼睛是否能痊愈,她一丁点也没有隐瞒,全都告诉了双生的兄长。
多年来一直对父亲怀抱希望的谢翊,虽然此刻已知道父亲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但也从未想过,生下自己的男人,竟会狠毒疯狂至此。
他愣在了原地,迈不开脚,也说不出话。
只有风呼呼吹着,将他的衣袂吹得扬起又落下,像一片雪。
良久,他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他怎么能这样……”
怎么可以对自己的结发之妻下如此狠手?
谢翊站在风中,陡然察觉,自己竟好像从来谁也没认识过父亲一般。
寒意一阵阵地在身上盘旋,挥之不去。这股寒意并非自冷风中而来,而是沿着他的脊髓从骨头缝隙里冒出来的。
他看向谢姝宁,面色苍白:“我们真是他的孩子?我们怎么会是?”
谢姝宁答不上话来。
若能选,她也不愿意做谢元茂的孩子。
“……哥哥。”她叹息着唤了他一声。
话音未落,斜刺里伸出一只胳膊,一把勾住谢翊的脖子将他拉到了一旁,道:“是不是都好,老天爷定下的,你想也是无用。倒不如打起精神来好好想着,今后的日子如何过才是。”
谢姝宁循声望去,但见舒砚一脸轻松,冲自己微笑了下,拉着谢翊先行离开。
她转身去寻鹿孔,问起药的事。
鹿孔四下一看,没发现旁人,忙低声道:“印公这些日子各种奇药异草,海上仙方,不管能用不能用,每日只流水似地往小的这边送,只差两味,这治眼疾的方子上所需的药也就齐了。”
谢姝宁日日提着的心略放下了些,但转瞬又觉如此不大妥当,同鹿孔略说了几句话后她便去见了汪仁。
自打汪仁送了宋氏回京,便时常往谢家三房跑。
左右他是个宦官,出入内宅也毫不避忌。
但时间久了,谢姝宁清醒回来,便忍不住觉得这样下去有些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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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见汪仁时,汪仁正准备出府,见她来,便下意识道:“有什么不妥的?”
谢姝宁闻言连忙摇头,斟酌着道:“印公公务繁忙,委实不必日日过来。”
她听闻肃方帝最近是愈发的不成样子了,莫说早朝次数锐减,便是送上去的折子,也总不见他批阅,汪仁作为肃方帝手下的第一把手,理应忙得很。何况他手下还管着东西两厂。
而且……他已救了母亲,这便是天大的恩情了。
寻药的事,她也并不曾打过他的主意,银子人脉,他们手头的虽不及汪仁,却也不差,顶多花费的时间需长一些。
但汪仁自顾自便使人送了药来,还不准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