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夜入皇宫后,汪仁跟燕淮便也再不曾离开。这一呆,就是一个漫长深夜又一个更为漫长的白日。燕淮惦记着谢姝宁,东城的宅子里三层外三层地被紧紧包围起来。宋氏便也留在了东城陪着谢姝宁。
汪仁却也不想留在宫里头……
他一会嫌值房逼仄,一会嫌宫墙太高,一会又嫌这镜砖地面不够明亮,总有嫌不完的事。嫌到后头,他便不再开口,只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燕淮。
燕淮却视而不见,根本不看他。
他便皱着眉头,冷笑不已。先前,他要留在东城跟宋氏一会默默商量着该给谢姝宁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些什么东西才好,可却被燕淮拉着入了宫。而且也不知这小子是上哪学的,在宋氏跟前装了一通的可怜担忧,逼得宋氏赶鸭似地把他赶出了门,非逼着同燕淮一道。
“你留着吧,我这就回去。”他起身,拂袖就要走。
燕淮蹙眉:“阿蛮害喜厉害,成日里没个精神,有岳母陪着便是了,您回去没得又扰着她们。”
若非为了这般,他也疲于拖了汪仁入宫。
自从知道谢姝宁有喜后,汪仁便差人运了一大车的箱奁来,见天在里头扒拉东西,扒拉出一件便献宝似地巴巴送到宋氏母女跟前,拦都拦不住,偏生谁又敢拦他。
汪仁闻言,挑眉森然道:“嫌我闹腾?”
“哪能嫌您,等到这边的事了结了,回头我再陪着您一块挑成不成?”燕淮顺嘴哄他。
汪仁不冷不淡,轻飘飘地哼了一声,定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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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白日里,不管是宫里头的他们还是宫外的人,却都并没有闲着。
待到夕阳西下,夜幕就飞快地降了下来。夜很快就深了,四下里变得寂静无声,月色自窗棂缝隙透进来,带着凛冽的寒意。
亥末时分,肃方帝重重喘了两声后,没了气。
各殿举烛,寂寂深宫,顿时灯火喧嚣。
与此同时,宫门大开。
然而兵戎相接的声响,过了片刻方才响起。
等动静传至众人耳中时,燕淮回首看了看铜漏,眼神泰然镇定。
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尚在几重宫阙外的纪鋆,亦觉眼前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同行的白老爷子,伸出白胖粗短的手指向东宫的方向,淡淡道:“太子这会应已从东宫出来了。”
肃方帝既薨,太子焉有继续在床榻上酣睡的道理。
纪鋆眉宇间满是势在必得,他在风中轻笑,嘴里说的却是不满之言:“若不是您失态,以至于娘娘提前发难,眼下也不必赶得这般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