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也有,”另一个忙跟着开口,“我家有一袋子。”
一个两个开了开口,人群就乱了起来,更有人撒脚就往家里跑。
看着银子真的递给第一个拿来高粱的人,周围人眼都绿了。
“只要这么多。”秋叶红倒出来一部分在另一个口袋里,将剩余的又退给那村民。
满手冻疮的汉子把手摇不停,“不要了不要了,就是再拿两袋也不够这钱…….”
“你拿回去,我留着也没用。”秋叶红笑道,塞给他,又将倒出来的一斤递给他,“还得劳烦你,回家帮我把这一斤炒了给我拿来。”
那汉子立刻应声去了。
被这状况弄傻的小女孩此时回过神,看着那脚步轻快的汉子一溜烟的去了,只恨得牙痒痒。
这原本是她的银子,这个该死的有钱人竟然给了别人,好,既然你这么有钱,那我就要狮子大开口,原本打算随便给点钱就算了,但现在,少了…嗯,她在心里算了算,三两,三两银子才行!
“我的猪…….”她又滚在地上开始哭。
“别急,一会我就给你治好了。”秋叶红笑道,说完不忘补充一句,“我不收你诊费。”
这话说的小女孩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骂还是该哭。
那汉子捧着一锅热乎乎的高粱冲了过来,恭敬的交给秋叶红。
“你的猪是寒痢,草药呢,猪太小,估计吃不下去,而且看样子你也没钱买,所以我就用炒高粱代替,一天喂小猪一次,一次喂半斤,让它嚼着吃……”秋叶红一面说,一面走到躺在地上的猪身前,将高粱撒在地上。
热腾腾的高粱立刻融化了一片雪,小猪哼哼几声,闻到香味,拱了拱,半躺着伸嘴去吃。
“哎呀。”一直怔怔发呆的妇人瞪大了眼,几步过来摇着小女孩的手,难掩惊喜的喊道,“阿宝,你看,吃东西了,吃东西了。”
小女孩青了又白,啐了一口,甩开妇人的手,瞪眼看向秋叶红,“这算什么,你要是给它白面馍馍,它吃的更欢!”
秋叶红一笑,摇头道:“不一定。”
“行了行了。”村民中突然有人说话了,“阿宝,你闹够了没?”
有人第一个开口,就有第二人开口。
“真是的,哪有这样的孩子,睁眼说瞎话讹人。”
“就是就是,没想到人家是兽医,这下好了,骗不了人,真丢人。”
七七八八的议论声响了起来,那妇人的脸涨的通红,恨不得将头埋进脖子里。
“滚,滚,要你们多嘴!别以为说几句好话,人家都给你们钱!”小女孩咬着下唇,忽的抓起地上的雪,胡乱的砸向围观的群众。
那妇人一把抱住小女孩,哭着道:“阿宝别闹了。”一面惶惶的给秋叶红躬身道歉。
小女孩被妇人抱着,依旧大哭大骂,不时用脚踢起雪团石块向村人砸去。
秋叶红没有理会这边的热闹,看着小猪一开始躺着,随后晃悠悠的站起来,将地上的高粱吃个精光。
“你们家谁有黄土和木炭?这小猪还差一味药…….”她这才转过身,看向热闹的村民大声问道。
这一声话问出来,正七嘴八舌数落那小女孩的人群,立刻响起一片答应。
“我有,我有”
所有都人撒脚就往家里跑,甚至有人跑到一半才问一旁的人,这位小姐又要什么?
“我有!谁也别跟我抢!”原本又哭又闹的小女孩,突然跳起来,尖着嗓子喊道,“我家的猪,必须吃我家的!你们谁的我都不买!”
她这话喊着众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但小女孩不管这个,几步跳到秋叶红面前,如同见到猎物的小土狼。
“我有,你出多少钱买?”她紧紧盯着秋叶红问道。
“阿宝….”妇人又羞又臊,伸着手来拉她,“别闹了。”
“这么说,你承认你家的猪有病了?”秋叶红笑道。
小女孩咬咬下唇,盯着秋叶红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
“这是银子,买你家的黄土和木炭。”秋叶红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块,抛给她。
没料到她真的答应了,包括小女孩在内的村人都怔住了。
“谢谢,谢谢贵人,大人大量。”妇人反应过来,噗通就跪下了,在雪地里连连叩头。
什么黄土木炭的,这分明就是白给她们的银子。
“起来,你跪什么。我说过了我是兽医,我们行医之人,悬壶济世,就算你没钱,我也不能看着这头猪就病死在我眼前不是?”秋叶红示意侍卫拉她起来,又将剩下的半锅高粱塞给她,“炒高粱,烧黄土,木炭末,洒在地上让大猪小猪嚼食,这是我开的药方买好的药,送与你家的猪了。”
被拉起来的妇人眼泪滚滚又跪下了,“谢谢,谢谢…大夫。”
“你的猪是自己病了,”秋叶红走过那呆呆的小女孩身旁,拍了拍她的头,笑道,“记住,不是被我踢伤了。”
在侍卫的拥簇下,离开这边,向回走去。
转弯时秋叶红回头看,见那母女俩还站在雪地里,怔怔的往他们这边看。
“这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给她们钱。”史玉堂笑道,“如此麻烦。”
“那不一样,”秋叶红将斗篷裹紧,“我给是我想给,不是谁威胁我。”
停了下,又点点头,咬着牙低声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谁也不行,贵人不行,穷人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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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玉堂就看着她笑。
“笑什么?”秋叶红瞪了她一眼,“我这也是给那丫头一个教训,讹人也要有点水平,幸好是遇到我,要是遇到别人,打死她又如何?”
“你这比打死她还让她难过。”史玉堂哈哈大笑,一面审视她,点点头,“我应该早知道,你这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可不是什么善人,当初用就敢用小猪拉我一身。”
秋叶红横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人,至少我不想委屈我自己,要不是他们先对不起我,何谈因我而来的难过?”
她说这话,抬手拂过自己的脖子,那一圈柔软的凤毛衣领下,依旧缠着白布正好愈合的伤口,因为新肉的生长而不时的发痒。
“慧娘。”史玉堂握住她的手,他想说什么,抿了抿嘴唇还是停下了,而是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有些事过去不代表就可以当从没发生过。
这一日丽日晴云,庆寿宫一扫前几日的阴冷,但来往的宫女依旧小心翼翼,说话比往日更加小心翼翼,只怕一句话不对,惹来一顿责骂。
太皇太后的咳嗽声不断的从厚厚的门帘里穿出来。
伴着内侍一声起驾,皇帝和皇后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一迈出屋子,两个人脸上笑意顿散,却而代之的是一片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