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雍讪讪的笑着,无言以对。从孙策的立场来说,以一个周瑜换回两个训练有素的军团,似乎也没有什么损失,而刘备宁愿付出两个军团的代价,也不愿放走周瑜,下一步分明是要重用周瑜,有一个亲善孙策的人爬上青州高位,对孙策只有好处。
刘备目光转向周瑜,周瑜心中发冷,急忙打岔:“主公,我军这次冬季出兵,将士们奋战一场,曹操却成了大丞相,我军似乎毫无所得。瑜有所不解,请主公解惑。”
按照青州军制,周瑜是驻防一方的大将,没有军令是不准私离防地的,而现在他却以孙策将领的身份来到洛阳,刘备一旦解决了他的归属问题,下一步肯定要治他善离守地之罪。周瑜抢先表示臣服,就想换取刘备的谅解。
听到周瑜开口称主公,刘备果然一脸喜气,不顾外人在场,耐心地向周瑜解释道:“以前,沮授曾劝我挟天子而令诸侯,吾言不可。若是意图取而代之,挟天子而令诸侯,借皇权之威培植势力,不失为一条妙计。然而,吾乃汉室宗亲,取汉室而代之,对我没有意义。
最重要的是,我青州这几年图谋的是建立一套新秩序、新规矩,并想以此来打破朝代轮回的宿命,在这种情形下,帝势反而成了维护旧秩序最大阻力。我既不能取而代之,则挟天子与吾百害而无一利。我若取而代之,那我建立的不又是说一套做一套的新秩序?这样的新秩序建立之初等于已经死亡。此吾所不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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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站起身来,背着手绕着周瑜转了几圈,平静地问:“您看过两条狗为了抢一块骨头打架吗?”
周瑜明白他的意思,还是老实地回答:“是的,我见过。”
刘备继续解说道:“天子就是那块骨头,为了挟持天子,天下将为这块狗骨头争执。曹操力弱,新遭我军重创,他要想护住这块骨头,就必须依仗我们的支持。故此,他虽为大丞相,在他自己的势力未发展起来的时候,在他自己不能应对天下挑战的时候,他就不敢抑制我青州的发展,扶持一个曹操,现在火炉上烘烤的是曹孟德,我青州却不断地从中取利,如此,不亡而亡的待遇,怎能说没有收获呢?”
刘备冷嘲地笑一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青州也是一块狗骨头,任何想站在大丞相位置上的人,都必须拉拢我青州,这才是难得的机遇,我青州可以为所欲为的推行所有的新政,却无人敢横加指责,甚至还要争相讨好,争相效仿。十年,再给我十年之后,等我青州新政教育下的人成长起来,他们年轻力壮的奔赴各个岗位,有了这批年富力强的新人,谁能动摇大汉的新政?谁能动摇我青州?”
顾雍忍不住啧啧称奇:“高,此乃以退为进之计,玄德公此一来避免站在风口浪尖上,正好潜心发展。我扬州愿与玄德公携手,共同制衡天下。”
顾雍好眼光,他这句话明白的点出了刘备的目的,青州这一抽身,从争霸天下的力量变成制衡天下的力量。
“对,制衡!两条狗为争一块骨头打架,那块骨头它会参战吗?天子是块骨头,我青州强大的武力也是块骨头,抄起手来,我们竟看天下争霸,再回头收拾残局,天下与我,不过是一碟小菜而已。”刘备傲然而立,摆出庄严的姿势,迎接着众人的夸奖,顾雍语出热诚,周泰人云亦云,周瑜言不由衷。
言不由衷——看来,周瑜心中明白,特意提出这个问题不过是给个机会让刘备显示一下高深莫测,同时转移刘备的注意力,避免惩罚。刘备目睹着各人的表演,心中一片明镜。
顾雍、周泰勤王而来,不去见皇帝,先见刘备,已违反了朝廷礼仪,两人不敢久留,再闲闲的聊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两人方走,陈登怒气冲冲来找刘备。
“玄德公,曹孟德欺人太盛。东海都尉张闿劫杀曹嵩,本属个人行为,他却迁怒我徐州,竟然在帝都公然攻击我徐州军士,岂有此理!”
迁怒,这个词很奇妙,陈登现在也知道迁怒这个词了,社会真正开始进步了!
中国古代是没有“迁怒”这一说的,也没有“个人行为”这一说。一个人犯了罪,甚至可以牵连九族,朝廷连襁褓中的婴儿都要杀死——这不会说话的婴儿罪行是:血液中淌着罪犯的血。此外,罪犯的某些亲戚相隔千里,甚至于平生未见一面,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门亲戚,正关门坐在家里喝茶,也会因重罪而被合理合法的砍头示众,老百姓还对这种砍头欢呼雀跃。而他的罪行仅仅是:血液中淌着罪犯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