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议论的时候他的确是如同延平郡王一般安静的坐着没有说话，但一开口朝臣们心里就忍不住扑腾两下。</p>

他说朝廷真是宽宏，视线却扫过在坐的朝臣。</p>

做出这种定罪的是他们，可不是朝廷，那晋安郡王的意思是不是他们这些朝臣替皇家来表达宽宏了。</p>

皇家受了这么大险难，你们却可以轻飘飘的表达宽宏。</p>

“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儿戏啊。”晋安郡王接着说道，看着众人，嘴边浮现一丝笑意。</p>

只不过这笑意看上去格外的阴寒，朝臣们不由回避视线。</p>

“对，没错，这种大逆不道的谋反谋害了太子的大罪，怎么能这样轻飘飘的，岂不是让百姓们生疑，当追三族。”一个朝臣立刻说道，“均交有司审问核查。”</p>

晋安郡王点点头。</p>

“定罪后，皇后再进行赦免。”他说道，“这样既表示了惩戒，又不失对太后的尊荣，大家看这样如何？”</p>

我们看如何？</p>

你不都是说了嘛。</p>

我要说不同意的话，你打算怎么做？</p>

想想外边的卫戍军，想想转眼就自尽的高凌波……</p>

事已至此，晋安郡王是绝不善罢甘休的。</p>

“当是如此。”一个朝臣点头说道。</p>

便有更多的朝臣点头附和。</p>

晋安郡王点点头，面色恢复肃重。</p>

“既然如此大家都这样说，臣也没有异议。”他看向皇后，“天已经亮了，朝臣们都已经等候上朝了，还请皇后速速下诏，将此事公诸于众，以儆效尤，以定人心。”</p>

皇后点点头，站起身抬起手。</p>

“众卿家先行。”她说道，“待本宫更衣上朝。”</p>

朝臣们躬身应声是。</p>

有内侍在此时急匆匆进来，也顾不得皇后，竟然径直到晋安郡王身边，低声附耳说了几句话，晋安郡王顿时色变。</p>

“臣先告退了。”他说道，站起身。</p>

殿内一片安静，朝臣们的脸色也很复杂，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皇后。</p>

皇后神情却是依旧，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在这皇宫里成了摆设一般。</p>

“高陈二贼能在宫中谋逆，定然还有余党，如今天明，晋安郡王速去再清查。”她端正说道。</p>

晋安郡王躬身应声是，转身疾步出去了。</p>

看着在宫内被一群人内侍禁军拥簇着大步而去的晋安郡王，站在殿门准备去上朝的官员们神情复杂。</p>

“倒是颇有太祖之风，只是不知对朝廷来说，是好还是坏啊。”一个朝臣忍不住低声喃喃。</p>

朝臣们如何心内揣测，晋安郡王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疾步如飞，晨光渐渐越过层层宫殿照在他的身上，但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暖意，反而身子越来越凉。</p>

“殿下，就在这里。”一个侍卫说道，伸手指着前方一处宫殿。</p>

晋安郡王的脚步反而停了下来。</p>

是没有救活吗？</p>

为什么内侍说事情有些不对？</p>

如果周箙没有救活的话，她该怎么办？她可怎么办！</p>

殿门前站了好些侍卫，将殿门围了起来，有人疾步从内奔出来。</p>

“殿下。”</p>

李太医颤声喊道。</p>

看到李太医的脸色，晋安郡王忍不住再次深吸一口气，抬脚向殿门走去。</p>

“殿下，殿下，您先听我说，您看到了别急。”李太医却伸手要拦住他，一面急急说道。</p>

急？</p>

他怎么能不急？</p>

他失去了六哥儿，是很悲伤，但六哥儿一直有病，他心里多少也有些准备，但是她呢？她的哥哥可是好好的，一直好好的，却突然一夜之间出了事……</p>

她怎么能总是这样的惨……</p>

他们两个为什么总是要比惨？</p>

不能的，不能的。</p>

“程昉。”晋安郡王一把推开殿门迈进去喊道，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也呆住了。</p>

入目皆是血，地上，墙上，铺天盖地的涌入视线。</p>

那个女子就躺在这一片血的地上，衣衫已经割烂，血肉翻出，就好似滚了刀山。</p>

晋安郡王脑子轰的一声，腿一软，人便跪下来了。</p>

程昉？</p>

程昉！</p>

一声嘶喊从殿内传出，几乎划破了在场人的耳膜。</p>

那简直就不像是人发出的喊声。</p>

李太医伸手掩面依着门慢慢的滑下。</p>

殿下，您别急，殿下，您……节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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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