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不应该来吗?”沈曼道,“你折磨了我十二年,让我像个罪人一样如履薄冰地苟活在这世上,使我十二年来连睡觉都得睁着半双眼,使我无数次想要**来洗清自己的灵魂,如今终于知道你要死了,我怎么能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她眼里怒火仍在,眼眶也被薰得发红。
杨峻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住。他紧盯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商量好的戏码?”
沈曼唇角一挑,“你自然可以当作是戏,也可以当作我的不存在。反正卫氏已经死了,你可以在她冒险生下你的孩子之后心安理得地不停勾搭着别的女人,没有人会谴责你的负心薄情,因为你这样的人,从来就不会知道什么是坚贞,更不知道什么是良心!”
“你什么意思?!”他忽然发狠,目光像刀子一样凌迟着她,“她为我做过什么?生下我的孩子?她何曾为我生过孩子?你是沈昱的女儿,她八月嫁,你六月生。你这是把我当三岁孩子,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给宋澈他们可趁之机?”
冷意从他齿缝里逼出来,直接沁到沈曼脸上。
她的脸也寒了,“我没那个功夫来耍你,捉人是朝廷的事,关我沈曼什么事!我犯得着冒着生死危险过来帮他们对付你?!我不过是为我自己,我在沈家苟且偷生十几年,我身上脚下流着你的血,可你把我当成过什么呢?
“你根本就没有想过你在跟母亲苟合之后还会留下一个我!你图的只是当时快活,想的只有你可怜的自尊心!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怎么保护你的女人!你知道吗?从我记事起,只要旁边没有人在,她天天就在我耳边说你,说对你的思念,对你的温柔,可是你呢,你在哪儿!
“我五岁的时候就知道我有个婚前不贞的母亲,知道我是个野种!我每天提心吊胆地生怕别人知道我不是沈家人,知道你们那些丑事!我一面背诵着女训女戒,假装着大家闺秀,可一面我却有着一双那么不堪的父母!
“我为了赢取那点可怜的宠爱给自己留后路,我打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大人只要皱着眉头我就知道哪里不妥,只要咳嗽一声我就知道她们需要什么,我本来也可以像个正常女孩儿一样堂堂正正地过日子,可你们却造就了我这样的境况!
“天知道我多么害怕。直到那年听说你死了!我多么高兴,我想我终于不用担心会有人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我终于可以自欺欺人地过完我这一生了,可你为什么没死,不但没死为什么又还要回来!”
她伴随着痛哭嘶声冲他大喊,因为太用力,整个人都绷紧着。
杨峻屏息站着,面色忽明忽暗。
他也不大能分辩她的话了,她的眼泪太真,他阅人无数,他知道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就算是太能伪装,那眼里的怒意与恨意是伪装不出来的。
但他又怎么能相信她是他女儿呢?
这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