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灵宝察觉她的神情变化,忙低声唤道。
顾十八娘睁开眼,眼中森森冷意一闪而过,快到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十八娘…”信朝阳带着关切幽幽看过来,“可还好?”
好?灵宝咬着下唇,恨恨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害的小姐失态,虽然她一早就不看到这个男人,但却更不愿看到小姐神伤,哪怕最后哥哥神伤。
“躺的太久了,总有些发虚…”顾十八娘笑道,一笑道,伸手按了按额头。
“那还是要多休息才是,就不打扰…”信朝阳起身说道。
“不用。”顾十八娘抬手阻止他,“既然大少爷看得起我,我就斗胆替大少爷抉择。”
信朝阳停住起身,看向她。
眼前女子的恬静的面容上似乎多了一丝情绪,是什么呢?她如此聪明,定然领会自己的情义,而一切都将按着自己预想的走下去吧。
这样做,是对的吧?信朝阳的心里突然多了一抹难以严明的情绪,实际上,这一个月来,他始终被这种情绪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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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做,是必须的,没有对错之说。
“大少爷,真的要我说吗?”顾十八娘再一次问道,因为做药而有些发黄的手指抚着茶杯,神情似笑非笑。
被那对漆黑眸子紧紧盯住,信朝阳的手不由微微一紧。
“是。”他吐出一个字,似有千斤重。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只是听哥哥谈起过,衡阳赵家不是很熟悉,多是在军中任职,但建康曲家你我皆知,且不说是咱们本地人,而且,那曲家曲宗芳大人刚刚调任户部主事…”顾十八娘认真说道,“户部主事…那可是个好差事,对咱们此等人来说…”
她意味深长的一笑,生意人必将得到好的照顾。
“不知道,是曲家哪一房的小姐?”略一迟疑,她低低的问道。
“宗芳大人的堂弟家庶长女…”信朝阳也声音低低的答道。
室内再一次沉默。
“那很好…我也听过这位小姐…听说贤良淑德…”顾十八娘笑道。
只是这笑意落在信朝阳眼里是极为牵强,他看着顾十八娘,没有说话。
“我母亲应该回家了,请恕我先行告退了…”顾十八娘站起身来,垂目说道,竟不待信朝阳起身,先向外而去。
肩头微微缩起,显得背影十分落寞。
“十八娘…”信朝阳在后唤道,要说什么,却终是无言。
顾十八**脚步微顿,并没有回头,继而快步而出,灵宝再一次恨恨的看了信朝阳一眼,将门重重的摔上。
信朝阳立在原地,望着那消失的背影,一抹苦涩在嘴角缓缓散开,他坐下来,望着对面空空的位子久久不动。
不出所料,他再一次双赢,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是那样的难过。
跟随疾步而走的顾十八娘,灵宝几乎碎步小跑才跟上。
“小姐…”坐上马车,灵宝再忍不住悲伤,眼圈发红,“小姐,你难过就哭….”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对面的顾十八娘正笑意散开,只不过这笑意带着森森的冷意,却是半点悲伤也无。
“我难过?”她笑道,抚着带着粗糙茧子的手,“错了,谁难过还不一定呢”
说着冲灵宝扬眉一笑,“宝儿,咱们等着瞧。”
灵宝被她笑得有些错愕,旋即更加难过,小姐一定是太过伤心了,但偏偏又不能说。
“小姐…”她抱住顾十八娘低声啜泣。
顾十八娘哈哈笑了,拍着她安抚,“傻瓜,你哭什么?哪里轮到咱们哭!”她的视线透过纱窗看向街外,笑意在嘴边冷凝。
是的,这一次,谁都可以哭,但哭的人绝不会是她。
日子又缓缓而过,彭一针的名气越来越响,顾十八娘也开始陆续的接药炮制。
这一日做完十份药,在书房坐下,看顾海写来的旅途见闻,灵宝匆匆而进。
“小姐,信家的定亲请帖…”她说道,手里拿着一张请帖。
顾十八娘闻言放下书信,面带兴奋的伸手,“快,让我看看…”
灵宝带着几分不情愿递过去,“小姐,是回建康办的,咱们不用理会….”
顾十八娘已经打开,扫了一眼,哈哈笑起来。
“果然如此!”她笑的开心的抚掌。
灵宝吓了一跳,担忧的看着顾十八娘,小姐是伤及反笑吧….
“挺快的…十月二十三建康正日子定亲,十月二十五,京城小宴待….”顾十八娘看着手里的请帖笑,“这是特意为待我办的了…”一面说一面点头,“不错不错,有心了。”
“小姐…”灵宝被她说的越发摸不着头脑,“你真要去啊?”
“当然,我就等着这一天呢!”顾十八娘笑道,精神奕奕的站起身来,“去,唤管家,准备厚礼。”
灵宝郁闷的站着没动,拿过请帖看了眼,不由一愣。
“小姐,那人定亲的是…是赵家…”她忙挥着请帖喊道。
顾十八娘已经迈步向外而去,闻言回头一笑,“对呀,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