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抚父王的灵驾回敐西的时候,肃亭忽然对前面她本该熟悉不过的路, 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她有些忐忑于逐渐靠近的敐西, 可她却不得不挺直腰板,面临前面一切未知, 但她该承受的。
肃亭一路上, 设想过很多次见到敐西王妃的情景, 她想,母妃那么惧怕于父王,那么她应当是高兴的吧。至于哥哥,王位本该是他的,她既夺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那么未来她一定会让他享受不逊于敐西王的尊荣来作为补偿。
可这到底也只是肃亭的设想,当她回到敐西王府,前来相迎的只有府中的下人还有她父王生前纳在后宅的侍妾。她从他们脸上看到谄媚与害怕。
母妃没有出现。就在肃亭不免失落时,世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了,只是他身体很不好,前段时间的软禁让他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听闻敐西王战死沙场,哀惧攻心之下, 伤病又是加重了一分, 这会已是勉力从病榻起身,哪怕此时已接近盛夏, 他还是披着厚重的披风, 需要被人搀扶着才能勉力走来。
“哥哥, 你正病中,便不要再出门吹风了。”肃亭虽知世子大病了一场,但没想到会病到现在都没痊愈的迹象。这会看着脸色几乎比纸还要苍白的世子,忙是上前搀扶住了他。
“无妨,咳咳咳,你回来,哥哥高兴。”世子并不在意王位谁坐上,毕竟他早就有了被废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敐西王会死,而最后坐上王位的,却是肃亭。
这样倒也好,他一向便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比他更有上位者的胆魄担当,只是这就代表着她未来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敐西有关肃亭勾结外敌,谋逆弑父的传言早已传遍,敐西子民表面不敢如何,可背地却唾弃不断,可世子却不这么认为。
若没肃亭,此时大燕的兵马早已压境,到时被迫强压头称人为皇,还不如主动投诚,倒还能保全全族的性命以及让敐西免于战火的困扰。
“只是母妃那里,她似乎很不好。”想到敐西王妃已经好几日不曾饮食,世子也曾多次劝过,可并不曾起到丁点作用。
当肃亭见到王妃时,看到时刻都不曾落下过仪态的王妃,此时面色灰暗地躺在床上,见肃亭走近,只侧转了头看了她一眼,便又撤回了视线。
“回来了。”敐西王妃的声音虚弱的厉害,让肃亭一时分辨不出她声音中的情绪。
“母妃,你可是怪女儿吗?”敐西王妃的态度和肃亭料想的截然相反,她此时有些不明白,为何一向惧怕父王不已的母妃,偏偏会是最为难过的一个人。
敐西王妃没有理她,不过最后好歹进食了两口米汤,总归是让人放心不少。
之后肃亭每日都会在敐西王妃的房间坐上一两个时辰,同敐西王妃说说话,一般都是说她的小时候,她与敐西王妃母女之间的趣事,这让敐西王妃慢慢开始愿意同她说上些话来。
其实她很忙,她刚接任敐西王之位,手底下的一干老将有哪个是愿意服气的,要以女儿之身让他们服气,更是难上加难。
可在选择走这条路的时候,她便有了承受这一切的准备。
肃亭的不易敐西王妃虽没言语中明说,可也看在眼里。当一日午后,肃亭和敐西王妃两人一同坐在窗沿之下,肃亭正弹着琴,敐西王妃忽然起身,走到妆台前,从存放首饰的盒中取出一枚玉佩来。
可以看出,玉佩有些年头了,且一直被主人存封着,甚少从密闭的盒中取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