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皇上暂时压下不提,只命人将太皇太后送回宫中,好生看管着。
奉天殿里,圣旨一道道发了出去。
恭亲王阴谋造反,念在骨肉之情上,判处腰斩。王府其余男丁,俱斩首;女眷,流放漠北,永世不得踏入京城一步;心腹仆从,秋后处斩;无甚关联之下人,发卖为奴。太皇太后,废皇后太后太皇太后位,贬为太嫔。魏平侯府、镇国公府,身为同党,主犯处死,从犯流放;承平公主府,全部贬为庶民,逐出京城,五代以内男子不得科举入朝为官,女子不能入宫。另外附从的官员,各依罪名大小分别处置。
据说,当晚半夜,太皇太后以头碰触在宫殿廊柱上,血流不止,不等太医感到已经一命呜呼了,皇上下旨以太妃礼葬之。
太妃等女眷一直等到宫里暂时安定下来之后才出宫,当时都是夜深了,比杭天曜他们回府都要晚。
太医诊了脉,风荷受惊早产,亏了身子,需要好生调养,三月之内不得劳累,只能卧床歇息,两年之内不可再生育。小世子在母体中保养得好,比一般早产的孩子都要健壮些,不碍事。
经历了这一日在生死线上徘徊,风荷刚回来就累得睡着了。太妃等人回来也未见到,倒是逗弄了一番小世子。而王爷,更是到了第二日早上才回府。
三少爷杭天瑾的去世让大家都难过了一番,尤其是王爷和太妃,想不到他会做出这样英勇的事来,想起之前那般冷落他,觉得愧悔难过。在太妃的建议下,王爷进宫向皇上求了一个恩典,允准日后慎哥儿能入宫为大内侍卫,虽只是个小小侍卫,好歹只要自己出息也能出人头地。
莫氏自是大哭一场,自叹命苦,好不容易嫁到了王府,就当了寡妇,连个一儿半女傍身都没有。想她年纪轻轻,就要独守空房,真有几分耐不住,可是又不敢有别的想头。倒是太妃提过一次,她若愿意尽可改嫁,可莫氏哪儿敢当真啊,先不说娘家容不得她,便是再嫁了,也尊贵不过杭家去,还不如慢慢熬着,日后分了家,她好歹也是老祖宗一个,算是得了出头之日。
如今咱先不论杭家往后的情形,单把王妃魏氏给交代清楚了。
还在宫里之时,魏氏就听说了前朝的事情,得知自己娘家的惨淡结局。那毕竟是她娘家,她的依靠,她岂能眼睁睁看着,有心向太妃求情,可是一触到太妃冰冷的目光就不敢再说。好不容易熬到回府,等着王爷归来,谁知这一夜真是苦涩得不行。自己的儿子至今未有子嗣,老四这个克子的,倒被他先得了个儿子。
董风荷还真不简单啊。别的女人,若是早产,怕是吓得昏死过去不可,几个稳婆在都不一定能保母子平安。她倒好,被那番惊吓追杀,在荒郊野外,居然还能拼着一口气把孩子生下来,连自己的命都保住了,这不得不叫她又是佩服又是生气。这个女人进府,真是害惨了她。
王爷回来之后,直接去了外书房安歇,中午醒来向太妃请了安,就直接进宫了,她根本连面都见不到,更别提为魏家说情了。王妃不是没脑子的人,当然清楚凭自己家的罪行,那是绝不可能轻饶的,可毕竟一母同胞,她再不救,谁去救?好歹杭家此次立了不小的功劳,皇上总会卖三分面子吧。
待到这日深夜,王爷方回来,而魏氏红着眼巴巴等着。
且不管王爷与王妃说了什么,只知第二日起王妃就重病卧床了,据说是受了连番惊吓所致,夜里常发噩梦。五少爷与蒋氏连日连夜伺候床前,王妃的病势并没有太大好转,只常常与他们说些怪异的话,彷佛在交代临终遗言似的。
不止王妃,连四夫人也大病一场。这病来得古怪,据说那日出宫回府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口出呓语,也有人说是恭亲王自来疼爱这个女儿,怕是舍不得她,要来带她一同走。鬼神之说自然不可信,但四夫人的病果真没有好起来,缠绵病榻十来日,就去地府报到了。
这下,杭家算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前头三少爷的丧事还未办好,又接连着四夫人的丧事,偏偏王妃卧病,世子妃坐月子,连个当家理事的人都没有。最后实在无法,只能让太妃出马,料理府中之事,不过太妃年迈精神不济,办起事来难免有些健忘。三少爷的丧事倒还好,办得算是热闹,前来吊唁祭奠的人挺多;四夫人却过于冷冷清清了。
说起来也怪不得杭家,四夫人是恭亲王府的女儿,谁没事敢沾染上她呀,也就杭家这样深的圣上信任的还能不被怀疑牵连。是以,四夫人的丧事统共只有杭家自己族里的人来祭奠了一下,亲朋好友一概俱无。
办完四夫人丧事之后,四老爷借口年老体衰,辞了吏部的官,回家养老。家里一切至此后交给了儿子媳妇。而四老爷也在一年多之后,因思念爱妻亡故。
其实,圣上看在杭家的份上不予追究四老爷,但这也只是为了杭家的体面,究竟该办的事还是要办,该死的人还是要死。这一点,圣上为人坚毅果敢,是不会有任何迟疑的。只因了解圣上性子,是以此事上,王爷也没怎么求情,皇上肯体体面面让四老爷去已经是开恩了,而且没有连累到七少爷他们两个儿子。
七少爷因接连父母之丧耽搁,一直未能科举出仕,待到六年后,才在大比中中了进士,任余杭知县。
这个话就说的有点远了,咱们重新说说王妃。
这日,是端阳佳节之后有十日了,杭莹回娘家给母亲侍疾,她这之前也回过一次,因放不下刘家小侯爷当晚就回去了。这次来,却是打算住两日的。
宫里的事杭莹自有耳闻,刘夫人没少在她跟前提点,她心知母妃处境尴尬,日子难过,又听兄长说自母妃病后父王从未踏足过安庆院一步,心里又急又愁,有心要替母妃在父王跟前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