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倚风依旧走的挺快，也依旧穿着白衣。</p>

不知是哪家成衣铺子的手艺，用了流水一般的雪纱，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似一抹漂亮的轻盈白羽，整个人像是比先前更纤细。</p>

季燕然紧追两步，扯了一下他的头发。</p>

云倚风：“……”</p>

萧王殿下淡定道：“晚上带你去吃肉。”</p>

云倚风道：“嗯。”</p>

季燕然很满意，又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以避开街上粼粼马车。</p>

王府暗卫远远看着，觉得……云门主真是个好人啊！</p>

被王爷用血灵芝骗来骗去都不生气。</p>

而且王爷还扯人家的头发！</p>

云倚风登上台阶，轻轻叩响许家门环，引来一众过往路人嘀嘀咕咕。这十八山庄可今时不同往日，五位掌柜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剩下一个还不知会是什么下场，实在晦气得很，哪怕从门口路过都要多掸几下衣袖，生怕染上厄运，更别说是亲自登门。</p>

管家亲自替两人打开门，为难道：“王爷，云门主，我家老太爷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已经快糊涂了，怕是见不了贵客。”</p>

“我们是来找五掌柜的。”云倚风道，“他人在何处？”</p>

“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这边请。”管家躬身替二人带路。从前院走到后宅，沿途除了官府派来的守卫，下人已是寥寥无几。春日原应花草初萌，生机勃勃，这山庄里却四处都是阴暗的，沉沉死气如看不见的黑云，哪怕天上日头再亮再暖，也照不穿，照不透。</p>

许秋平独自坐在院中，桌上清茶早已冰凉。</p>

他面前有几本账簿，都是些无足轻重的生意。在袁氏与许秋意先后出事、许老太爷又一病不起后，许秋旺的长子便粉墨登场，“顺理成章”接管了不少重要商铺，只将一些鸡毛蒜皮丢来这院中，以示他自己依然“重视”这位五叔，两人正在一同撑着许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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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若放在平常，他定会勃然大怒，但现在却也顾不得了。</p>

只要能将命保住，钱算什么，钱什么都不算。</p>

许秋平甚至有些庆幸，在这种时候，还能有人管着生意，让自己可以缩在家中，一心一意保命。</p>

木门被推开的刺耳“吱呀”声，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看清来人是谁后，赶忙跪地行礼：“参见王爷。”</p>

“起来吧。”季燕然拉过椅子，“我们此番前来，是想问问五掌柜，有没有想起什么陈年旧事，好方便张大人那头，将凶徒早日捉拿归案。”</p>

许秋平被下人扶着站起来，叹气道：“大哥与四哥闹出这种龌龊丑事，许家在外人眼中，已经彻底脏了，王爷与云门主有疑虑也在情理之中，但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那句童谣更是翻来覆去想了几百回，实在不懂是什么意思。”</p>

他言辞诚恳，屋门更是大敞着，说随时都能搜，绝无暗道与密室，情绪激动时，甚至还险些背过气，慌得下人赶紧取来提神药，让他狠狠吸了几大口才恢复，却又开始犯心悸，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手指止不住地哆嗦，看着碰一下就要昏，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消停。</p>

两人离开十八山庄时，已近掌灯时分。</p>

季燕然道：“你我若多来几次，只怕这位五掌柜也没几天好活。”</p>

“他是真的发病，并非演戏假装。”云倚风道，“不过再病弱也只是身体，他脑子可没病，哪怕内心真藏有秘密，也不会被几句忽悠或恐吓诈出实情，同许秋意一样，都需要看到赤|裸|裸的证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