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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在弦上。</p>
梁太北苦笑着摇摇头：同志们，看来，小红包的事，是该有个说法了。这样吧，我建议：厂审计科，监察室，还有财务科三家组成联合调查组，在一周内，向全厂公布初步调查结果。由工会牵头组织职工代表全程监督调查。在这里，我以厂长的名义，向大家承诺：在我任职期间，绝不发任何形式的小红包，领导干部奖金全部公开，并且绝不超过全厂职工奖金的平均数。为什么？我今天不想讲，以后也可能会专门讲。但有一点，我要讲，干部，干部，先干一步，当干部就是要多干，其他免谈。</p>
方天瞅瞅梁太北，显得特别激动。这些天，他等的就是梁太北的这番话。</p>
有人鼓掌，但似乎并不那么激烈。</p>
“梁厂长，……”又有人提问，“我想问的是；您原来是厂法规科科长，请问，您以后对工厂法规建设有什么新的设想？</p>
梁太北看看提问的人。他认识这人是厂报记者，叫路遥。以前曾采访过他，俩人打过几次交道，比较熟。路遥提的这个问题是李木子原先拟定的答辩稿中就有的。梁太北早有准备，不过，他总觉得有些……苦笑道：路记者吧，你的这个问题，实话实说，过去没当厂长前想过，而且想法很多，可现在没工夫想了。这几年，我们制定的规章制度，摞起来一米多高，从劳动纪律到人事任免，甚至连厕所管理制度都有几十条，这么多的法规已经不少了，关键是执行。至于执行，（苦笑）我现在还是那句话，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钱。</p>
“厂长，照你这么说，没有钱，我们江北厂就真的山穷水尽疑无路了。”路遥又问。</p>
梁太北笑着打趣道：“看来，你不光是无冕之王，还是文学青年喽。不错，目前我厂困难重重，看起来确实是山穷水尽疑无路，但是，不还有下一句吗？柳暗花明又一村嘛。不可否认，我们生产的军品是少了。可是，我们的民品生产已经初具规模。我们的04产品继去年进军美国市场，今年四月已经在西欧通过认证。尽管后半年，西方国家制裁封锁，我们的04产品销售受到影响，但我相信，这种制裁封锁是长不了的，一旦，制裁这张网撕破，我们的04产品在国际市场还是大有潜力的。</p>
路遥又提出了新问题：“梁厂长，面对工厂的资金困难，厂领导班子将会如何应对，具体会采取哪些措施和方法。会象传闻的那样停发办公用品，劳保护具，还有……”</p>
路遥所说的这些措施和办法，只是昨天厂联席会议上大家的一些提议。这些天，梁太北已经见识了小道消息的传播之快，他只有苦笑：路记者，看来，你的消息很灵通啊。不错。你提到的这些，确实是厂联席会议上同志们的提议，而且还不止这些。”</p>
“梁厂长，我个人认为，作为一个有着四千名职工的军工企业，仅仅靠小打小闹，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是无法解决根本问题的。我想问的是：作为决策者，厂领导班子，有什么灵丹妙药，来解决目前制约工厂生存发展的资金困难？”显然路遥不满意梁太北的回答。</p>
梁太北听出了路遥的言外之意，摇摇头，苦笑：“同志们，路记者的提问，确实是一针见血。不错，这些天，我们确实一直是在拆东墙补西墙，结果呢，这头刚堵上，那头又漏了。说心里话，作为工厂的领导，我们也想找出一副灵丹妙药，但是，难啊！同志们，我们目前面临的困难，不是哪一个人能够力挽狂澜的，灵丹妙药更没有，没有。”梁太北长叹口气，“不过，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活人不能叫尿憋死。嘿嘿，这话是不太雅观，但说明一个理。办法还是有的！”梁太北环视一下演播厅，站了起来，提高了嗓门，“那就是：江北厂是包括你我在内的全体江北人的。是四千多职工，上万名家属的。老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同志们，我只有拜托大家了！”说到这，梁太北深深地对着镜头鞠了一躬。</p>
演播厅出现了不小的骚动。</p>
梁太北鼓了鼓勇气：同志们，厂党委、厂部、厂工会联席会议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在全厂范围内筹集企业短期债券。具体实施办法请总会计师郝未平同志详细解释。</p>
在一片喧嚣的议论声中，郝未平站了起来，苦笑下：“同志们，筹集企业短期债券，说白了就是工厂向大家借钱。坦白地讲，这不是一个高明之策，但目前，我们别无选择。本来，有些情况……”郝未平瞅瞅梁太北，还有其他几位主要领导，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牙一咬，还是说了，“同志们，工厂目前的资金匮乏不仅仅是这些，我还要告诉大家的是，昨天，县供水公司已经电话通知催交水费，今天下午，供电局也下了最后通牒，还有三天，如果我们厂不能及时交纳上个月的电费，就将拉闸断电，无电无水，这将意味着什么？还有，再过几天……”</p>
演播厅乱了。议论声，喊叫声，还有……</p>
郝未平说的这些，梁太北一清二楚。其实，工厂面临的还不仅仅是停电停水，几天来的大雨，工厂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已经彻底中断了，接下来……本来，对这些来自外部的困难，梁太北一方面已经责成毕真和有关科室对外协调，另一方面也决定暂时保密，对外封锁消息。但他想不到郝未平会突然把消息在见面会上公布出来，尽管，他理解郝未平这么说的用意。事到如今，他只能……</p>
梁太北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同志们，我们现在确实已经到了最困难的时候，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大道理，我就不讲了，现在我只说一句话，为了工厂，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你和我，还有我们身后的父母妻子儿女。同志们，救救江北厂吧……”梁太北声音哽咽，眼泪潸潸而下……</p>
镜头定格在了这一瞬间。</p>
演播厅出现少有的静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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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章节预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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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小社会的困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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