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就是制度吗?”梁太北打断了话,“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样吧,特事特办,我现在就带老师傅们先进厂,你随后补办手续,还有,赶快安排做好接待工作。”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动情地,“李主任,他们是为了工厂大老远赶来的,我们不能让他们寒了心啊。”</p>
安顿好老人们,梁太北才回到办公室。他的心里很不平静。昨天晚上的见面会,状况不断,虽然最后结束的还比较理想,但他一直忐忑不安。厂里号召集资,姑且不说其他种种原因,单就职工的承受能力,他就担心。这些年,客观地说,比起以前,职工的收入是增加了不少,生活也改善了好多,但是最近半年,每月厂里除了固定的购买国库券,还有为亚运会捐款,还有……梁太北虽然在家是个甩手掌柜,但他也知道:这些钱,除了日常生活,还有人情往来,再加上两位数的物价上涨因素,职工们也并不富裕。如果,再让他们集资,他们会响应吗?可刚才看着老师傅们的举动,他除了感动,还有羞愧,自责……他想了好多,好多。</p>
电话响了。梁太北抓起电话。</p>
“梁厂长,”电话是郝未平打来的,声音很急,“梁厂长,医院打来电话,让我们过去一下。”</p>
“又出了什么事?”梁太北眉头一蹙,下意识地问。</p>
“梁厂长,没有什么事。只是白师傅让我们过去,好象有些话要跟我们说。”郝未平说完挂断了电话。</p>
梁太北长出口气。但并不敢怠慢。</p>
一进病房,白师傅支撑着就要坐起来,声音有些微弱:你们来啦!</p>
旁边的护士拦住了。</p>
白师傅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长叹口气。朝梁太北摆摆手。</p>
白师傅是厂里的老职工,也是厂里目前健在的为数不多的黄崖洞老兵工。而且还是个老红军。早年曾经给朱老总当过马夫,后来跟着朱老总又转战山西抗日前线,1940年春,朱老总奉令返回延安前,本意是想带白师傅走的,可白师傅提出想留在黄崖洞兵工厂当工人,他的理由就是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当个工人就不错。就这样,白师傅留了下来。后来又来到了江北厂。一直到退休。也许正是这段传奇经历,白师傅不光在厂里是个人物,就连部里省里的许多大干部只要下来都要来看望老人。远的不说,上回梁副总经理来厂调研时,首先到的就是白师傅的家。</p>
“白爷爷,这两天,身体怎么样?还好吗?”梁太北坐到白师傅身边。白师傅是梁太北父亲的师傅。大前天回厂,一听说白师傅住院,梁太北就来医院看过。</p>
白师傅摆摆手:“没大事。我,我……”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p>
护士好一阵忙活,白师傅总算喘过了气。</p>
“小梁子啊,”一直坐在旁边沙发上的白奶奶说话了,“工厂的事,俺们电视上都听说了,国家也有难处,咱得体谅啊!”白奶奶也是老兵工,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老人,最先想的就是这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