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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态度问题,立场问题。梁厂长这让的不是一套房子,……”方天显得很激动。这句话反复强调了好几遍。</p>
方天是抗战胜利前一年参加兵工厂的。按现在国家的说法也算是抗战老兵工了。他是从工人中提拔到领导岗位上的,不过,在位上已经原地踏步二十多年了。这在江北厂是独一无二的。他没有多少文化,论学历,最高的学历就是前几年上面提倡干部“三化”,在组织的一再要求下,他去省工办参加了为期三个月的培训班。也许因为他本身就是从工人中提拔上来的,他没有一点架子,江北厂的人几乎都认识他,而且都说他是个好人。不过,他也有遭人不待见的地方,那就是眼瞅着都九十年代了,他的思想还有好些观点还停留在那个过去的火红年代,他说话直白而且爱认死理,嘴里常常会说出一些老掉牙的词语和道理,所以有人背地里喊他“马”老头。</p>
崔部长静静地听着。他在方天领导下工作十几年了。他已经习惯了老书记的工作方法和思维。老书记训他,甚至骂他,他都能忍受。老书记讲的大道理,布置的工作,尽管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但他很少表示反对,而是巧妙地在工作中求得统一平衡。他这样做,并不是耍滑头,而是……当年他是老书记从生产一线要到厂里当秘书的。当时他在液压车间劳动锻炼,虽然他是名牌大学生,但身体十分瘦小,而且对车间到处飞扬的塑料粉尘严重过敏。尽管当秘书,也不是他的专业,但毕竟基本专业对口。他工作很卖力,任劳任怨。后来,厂里恢复了报社,又是老书记力主让他当了报社总编,四年前原来的宣传部长辞职下海经商,虽然宣传部门本身就是个清水衙门,而且一度受到冷落,但毕竟宣传部长是正处级,所以还是有人明争暗抢的。可最后结果他当上了宣传部长。事后有知情人向他透露,他这个部长是老书记给他争来的。而且还说,为这事老书记和厂长王亮甚至拍了桌子。为此,他很感动。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这么多年他能走到今天,老书记可以说就是他的贵人,但他也就是默默地记在心里。他钦佩老书记,更多的是敬畏。</p>
“不错,这事要搁早二十来年,很正常。当年刚建厂时……”方天苦笑着摇摇头。当年他是第一批来到江北厂的,虽然他是厂筹建指挥部副总指挥,但是一样和工人们住的是席子搭的工棚。后来老婆孩子来了,厂里建起了俗称干打垒的房子,再后来又挖成了窑洞,但最先住进去的都是工人和他们的家属。那年冬天他和老婆孩子就是在工棚里打通铺伙盖一床被子度过的。再后来,搬上了楼,虽然环境变了,但左邻右舍周围都是老厂来的工人兄弟,平素常大家串门走动聊天瞎谝相处得还是就象一家人。</p>
崔部长连连点头,也是苦笑。</p>
“唉!现在倒好,条件是好了,格子窗成了落地窗,将军锁换成了防盗门,三室一厅,房子大了,家亮了,可咱这……”方天自打搬进厂长楼,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总有种被孤立被囚禁的感觉。当年还在厂长楼刚准备立项时,方天就向厂长王亮提出过异议,不过,后来分房时,毕真三天两头做工作,他还是随大流也搬进了厂长楼,不过是最后一个,而且也是半夜搬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在老楼,方天的家经常就象赶会一样,可现在,原先的街坊邻居除了偶尔路上见面打个招呼外,几乎没有一个人登过家门。方天提起这事,就心口堵得满满的,方天拍拍胸脯,长叹口气,“小崔啊,说句不好听的话,我那个家,这两年,要不是有宝贝孙子闹腾,跟住看守所差不多少。照这样下去,脱离群众,后果严重啊!”</p>
崔部长苦笑。其实,方天的苦衷,他也深有感触。早些年在院里,街坊邻居间相处得确实就象老书记说的一家人似的。可自从前年上了厂里新分的中干楼,别说原来的老邻居断了来往走动,到现在和他一个单元住的十几户中**都没认全,甚至还闹出过笑话。不过,他并没有把它上升到老书记所说的高度,他只是认为这是一个住楼房的现象,一个社会现象。</p>
“小崔,说一千,道一万,我还是那句话:命运共同体不能光喊口号,具体到咱们最根本的就是,”方天瞅瞅崔部长,十分动容地,“梁厂长带了个好头,作为**,咱不能鸦雀无声,咱得大力宣传。这也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p>
“这事你抓紧时间办。动静大点。”方天拍拍崔部长的肩膀,“至于梁厂长那边,我负责协调。”</p>
崔部长不敢怠慢,方天一走,立马先安排厂电视台的记者去厂长楼现场采访,然后又召集厂报社的编辑记者开会布置工作,按照方天的具体安排,一一落实到位。但是在专访粱太北的人选上,他安排了两个人。一个就是那天电视会上提问的路遥。另外还有一个是新来的。</p>
路遥是厂报社的老人了。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业务水平崔部长心里清楚绝对不在自己之下,就是有一点他不放心,比方说,那天电视会,本来事先他是和厂里有关部门沟通拟定有采访提纲的,可是路遥却别出心裁临时改变了提问。还有……崔部长担心路遥再出幺蛾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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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章节预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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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临时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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