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当即就将姗姗来迟的请愿书撕了个粉碎。</p>
然而此事距谢澄父子入狱已过十余天,景行在一日外出回家时,一进府就遇见了浑身是血的陆舟,以及在一边蹙着眉几欲落泪的宋徽。</p>
陆舟身上的血液有自己的,也有他人的。但历经长途跋涉,早已干涸,大约是事态紧急,才来不及处理。</p>
未等景行走进,陆舟已踉跄着几步走上前,手掌微张,只见一枚染血的虎符,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p>
景行神情复杂,一面接过一面凝重地问道:“你怎么样?”</p>
哪知陆舟浑身是伤,此时却还不忘邀功:“没事,虎符是我和宋大人一齐取得的,本来他想直接上奏给老皇帝,硬生生被我劝服了。”</p>
宋徽闻言淡淡地看了陆舟一眼,随即转过头去。</p>
取虎符之凶险,宋徽不愿多赘述,陆舟一身的伤便足以证明。功劳几乎全是他陆舟一人的,可他偏偏还要将虎符送至宋徽身前,询问他的意愿。</p>
一个小小的虎符,还不足以撼动夏履。但若是用在刀刃上,说不定能出奇效。宋徽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不愿与那些权臣走一些曲折离奇的旁门左道,只愿刚刚正正,做一个清廉为民的忠臣。</p>
直到辗转回京,却陡然得知曾经救了自己一命的谢璋入了狱且危在旦夕。</p>
宋徽此时的内心,说是煎熬也不为过。</p>
景行一眼看穿宋徽心中所想,一面毫不留情地将虎符收入囊中,一面道:“宋大人,景某劝你一句话,你若是真要想直呈虎符,不仅谢璋依旧得蹲牢狱,而且你还极有可能步你老师的后尘。”</p>
宋徽终是妥协。</p>
陆舟假模假样地埋怨景行语气太过凶狠,转眼就唉声叹气地栽倒在宋徽身上再没起来。</p>
景行没兴趣看陆舟耍苦肉计,唤来下人将陆舟抬了下去。</p>
袖中的虎符犹带温度,景行负手望向大理寺的方向沉默良久。</p>
身后有树叶轻轻摩擦的声音。景行转过脸,淡淡道:“十一。”</p>
唤作十一的近侍悄无声息地靠近,屈膝道:“大人恕罪,属下在押送夏夫人与其独女之时,一时不慎,教夏夫人自戕成功,请大人责罚。”</p>
景行微微皱眉道:“死了?”</p>
“是。”十一道,“夏夫人不愿作夏履的负累,一头撞死在了长柱上。”</p>
“死了便死了吧。”景行冷冷地说道,“死了作用更大。”</p>
十一:“那……夏履的独女……”</p>
“杀了。”景行不愿在此事上作多纠缠,一面拂袖拾阶而上,一面背对着十一道,“我又不是慕容燕。”</p>
似乎只是一瞬,秋雨便又如恼人的思绪,缠缠绵绵地从天边而来。景行垂眸间想到了谢璋那双笑意盈眶的桃花眼,脚步一顿。</p>
“把她送到一个富贵人家吧,让她好好长大。”</p>
秋雨将盛,淋湿了最后残留的一点夏意。</p>
夏履此举也算逼得景行提前下了狠手。</p>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