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有敞亮的光倾泻而下,谢璋犹在睡眠之中,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p>
腰间的重量令思绪刚刚回笼的他蓦然一惊,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起来摸进了怀中的短刀,入手温软的单薄触感也终于让谢璋回想起自己所在何处。</p>
身边之人传来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一呼一吸冗长又安静。谢璋悄悄睁开眼,印入眼帘的就是景行睡得正香甜的面孔。</p>
他一时有些发蒙。</p>
昨日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在月光下喝蓁姨酿的桂花酒么?怎么转眼就跟景行和衣而眠了?</p>
可景行离谢璋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微微一侧头似乎就可以吻上去。</p>
谢璋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不轻,不经意就往床榻边缘挪了挪。这一动作,盖在两人身上的棉被就滑落至了腰间,谢璋一眼看到景行松松垮垮的内衬聊胜于无地挂在肩上,胸口大敞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疤痕如同斑驳的旧墙。</p>
这些长短不一的伤口,却十分圆润划一,旧的还未结痂就又有新的添上。谢璋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样的伤绝对不是出自外人之手。</p>
清晨某处还未抬头的欲望,顷刻间被一拥而上的怒气扫了个干净。</p>
谢璋又是气愤,又是无奈,甚至还带着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他皱着眉,想要将景行推醒,然而双手还未动作,就被景行一个翻身压了回去,近在咫尺的面孔更贴近了几分,温热的鼻息洒在谢璋的侧颈,带着清晨未尽的湿意与旖旎。</p>
……把我当布偶么。</p>
谢璋脸白了又红,昨日未尽的酒意似乎又缠缠绵绵地涌了上来,醉了整个清晨。</p>
内心挣扎了片刻,谢璋还是轻手轻脚地将景行推至一旁,末了将棉被团成球状,塞到了景行的怀中。</p>
他捡起掉落在地的衣物,愈发觉得昨日自己像是尽了一场被自己遗忘的春欢。</p>
……不然以景行这种性格的人为什么会睡得如此沉。</p>
谢璋十分忐忑地出了厢门,匆匆告别了蓁姨之后,又匆匆地下山去了。</p>
而在谢璋背后,本该睡得香甜的景行却蓦然睁开眼,眼中早已没有半分睡意。他神色莫名地看着谢璋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是翻涌不定的暗沉。</p>
门外传来“笃笃”的叩门声。</p>
景行回过神来,将故意拉扯到松垮的内衬系好后,起身开门。</p>
蓁姨顺势而入,一边回头一边问道:“承湛怎么先走了?”</p>
景行淡淡道:“他说府上有事,就先行下山了。”</p>
蓁姨叹气,拿出一罐昨夜备好的药材,絮絮叨叨地说:“那你把这些带给他吧,年轻人不好好修养身子,连我一个老婆子都不如。”</p>
景行心不在焉,淡淡地应了蓁姨几句,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两人又话了几句家常,景行便拿着蓁姨打包好的大包小包,一个人下山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