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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也是个**，竟真的跟她坐在荒凉孤寂的凉亭里，看着她笨拙用着筷子卷着面吃，看起来笨拙可爱，但也很乖巧文雅，是被好好教养过的样子。</p>
至于这碗面...也是一个母亲用心做出来的长寿面。</p>
凡人间的红尘烟火，天伦亲情。</p>
“姐姐，你也吃。”</p>
“不用。”</p>
她还想再劝，却见到我眼神表情的冷漠，被吓到了，便不敢多说，埋头吃着。</p>
我想着等她吃完就好了，把人送走，一了百了，且我自己也不能再在这里久待，这两日就走...</p>
却不想过了一会，她竟又用手指扯扯我袖子。</p>
“姐...我..我吃不下了，这两个是你的荷包蛋，你不吃，娘亲会难过的。”</p>
原以为她是个贪吃的，否则怎会捧来这么大一盆汤面，可现在看来不是。</p>
她胃口很小，怕是连凡人小孩正常饭量的一半都不到。</p>
我盯着她，她却眼巴巴看着我，像是在撒娇，又有几分怯怯。</p>
不能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p>
我别过眼，拿了边上没用的干净筷子，吃了。</p>
味道什么的暂且不说。</p>
温热。</p>
我低着头，慢吞吞吃着。</p>
没有告诉任何人，今天也是我生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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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没走成。</p>
族群有成员不断莫名失踪，一开始有很多怀疑，不管是东皇那一脉，还是当年被我父君灭杀的我娘亲母族遗患，都在可疑之列。</p>
我被管控了，不让离开。</p>
当时我隐约觉得这不正常，恐是另一种阴谋，但我卷入其中，不能脱身。</p>
在被管控的日子里，为了让族群放心，我也没多走动，只在族内等着，却不想她天天来，我时常躲着她，却不知为何，总能被她找到，若是设下结界，她也会扒着门，但有一点，她喊了第一声，问我在不在或者开不开，若我不应，否则直接拒了她，她也不哭喊，很快无声息，我却知道，她是一个人待在外面。</p>
要么孤单单坐在冰凉凉的阶梯上，要么就是一个人窝在树下。</p>
有时发呆，有时跟自己一个人玩。</p>
但她都竭力不发出什么声音。</p>
每每这个时候，在屋中修炼的我总是心烦气躁，明明她如此安静，近乎不存在，却依旧大大降低了我的修炼效率。</p>
这让我分外烦躁，也越发不待见她。</p>
偶尔也有一段时间我没见到她，偶尔她又猛然出现，那种感觉就像是屋子里有你用不着但你经常看得见的东西，一下子没了，你惊讶，不自在，可是某天你又忽然看见了。</p>
那种感觉很微妙，又让人不安。</p>
有一次，她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大概也有半年了，乍然出现，我细细瞧她，发现她瘦了一大圈，往日雪嫩的皮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看起来很不康健，我皱眉，下意识就去摸她额头，刚摸到，她就像被水碰到的小火焰一样，簇得一下有了反应，惧怕一般，当即抱住了我的手，从她额头拉下，生拉硬拽又带着几分撒娇一般求我去见她母亲。</p>
这一对母女，我不知该如何说。</p>
她们不该生活在这个地方。</p>
我甚至当面跟这个阿素说过这句话，当时阿离不在，她喜滋滋跑进屋去了。</p>
“其实，我更愿意他是个凡人。”</p>
凡人阿素神色腼腆又无奈，“不过也还好，我是凡人，性命短短百载，我陪伴他百年，日后离开，应该也不会妨碍你的族群的....”</p>
她没有修炼天赋，纵然能吃天才地宝，也总是有尽时。</p>
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但我没有多说，哪怕看到表妹天净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我，我没理她，她便管自己跑进了屋子里，大概去找阿离了，隐约可以听见屋子里传来笑闹声。</p>
我想，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鲜活日子。</p>
“沙沙是阿离很好的玩伴，但我知道，阿离最喜欢的人是你。”</p>
我不语。</p>
她却继续说了一件让我都不太信的事。</p>
“她喜欢你，甚于喜欢她的父亲...前些时日，她第一次看到你，回头就兴匆匆跟我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好漂亮的姐姐，说你救了她，她一看到你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觉得你会保护她。”</p>
“那天，得知你真的是她姐姐，她高兴坏了，一整晚都睡不着，拉着我说了你好久，可翻来覆去也就那些，因她对你也不知多少。”</p>
不知多少，却又那么喜欢。</p>
若是知了多少，怕是未必了。</p>
我盯着她，觉得她可能意有所指，可能希望我给她女儿庇护？抑或是想让我不要谋害她女儿？</p>
但这两母女却用一样的坦荡回应我。</p>
“她跟我不一样，我来到你们的世界，是出于私人的情爱，是有的选择的。但她是茫然的，也没有选择，对这里，更是全然陌生，只是她怕我担心，不敢表现。她喜欢爬树，一来是身体不好，想锻炼身体，二来，是喜欢把自己藏起来，救不用把自己暴露，让很多人去观察试探她。”</p>
我听了，似联想到什么，便淡道；“小孩子思想单一，怕是以为我对她是善意的，所以才...”</p>
就好像她的父母一样，纯然为权势而结合，为权势而崩解仇恨，我所见的一切，所感的世界，几乎都是这样的。</p>
权力，欲望，权衡利弊。</p>
人人都在做选择，每一个选择都必须有利于自己。</p>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p>
“不。”</p>
阿素却笑了。</p>
“喜欢就是喜欢，她才不管你是怎么想的。”</p>
我愣了。</p>
心中如遭雷击。</p>
正愣神的时候，屋子那边有了小动静，很快，她抱着一个铁盒子跑出来，天净沙跟在她身后，嘴里还不断喊她慢点，身体还没好....</p>
她果然是生病了。</p>
而且经常生病。</p>
好生奇怪，若是龙族血脉，便是最低等的血脉，也该上刀山下火海都轻松非常，怎么会....</p>
我狐疑中，她已气喘吁吁到跟前，还差点一踉跄扑过来，我皱了眉，不经意一伸手轻托了下她，但很快收回。</p>
她也没察觉，站稳后就兴匆匆把盒子递给我。</p>
“姐姐，这个是你的。”</p>
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可没能拒绝，因为身边有人。</p>
有她的母亲，也有她最好的朋友。</p>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我一定会拒绝，可是现在....</p>
我对上她的眼睛，乖巧中，又小小的狡黠。</p>
恍然间，我顿悟，她不傻，很聪明，并且很敏锐，察觉到了我对她诸多冷淡抗拒之下的一点点纵容。</p>
她抓住了这一点纵容，小小用爪子试探我的底线。</p>
那一瞬间，平生桀骜的我甚至有一种冲动，想当面拒绝她的礼物，但我又看到了她的眼底的小心翼翼，还有她攥紧的小拳头。</p>
她很紧张。</p>
突的，我的手按在了盒子上面，手指摸索了上面的木纹，听见自己说：“谢谢。”</p>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笑脸跟绽开的烟火。</p>
那种璀璨跟炫目，我在人间见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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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在那儿多待，很快离开了，但我走得很慢，还在她们所居的后院停了一会。</p>
大概是因为前面沿海竟有我刚回来时见到了那种龙木。</p>
很奇怪的仙木，但很美。</p>
但很快后面也追来了人。</p>
“姐，姐姐....”</p>
她跑来，还是气喘吁吁，我转身看她，依旧单手托住了她，也不动声色输了一些仙力给它。</p>
依旧十分诡谲，它泥牛入海一般，无所踪。</p>
她也没察觉。</p>
我蹙眉，越发觉得她像一个谜团。</p>
莫非是因为人族跟龙族血脉所生？按理说，我父君这般强大纯种的九爪金龙血脉，是凡人难以承受的，更不可能有血脉。</p>
她是个例外，因为例外，所以特别?</p>
“姐姐，你怎么走这么快。”</p>
我没回她，反而问，“把天净沙送走了？”</p>
“嗯嗯，她爹爹来喊她了，最近那个伯伯给她布置了好多修炼任务，她都没时间陪我玩了。”</p>
“所以你来找我？”</p>
“阿？不，不是阿，我想天天跟姐姐你在一起，可你也很忙...我不能老是打扰你。”</p>
我没说话，看她脸色苍白，就坐了下来，她大概也累了，立刻跟着我坐了下来，像是很有经验似的，努力控制呼吸。</p>
我忽然觉得，她未必比我幸运多少。</p>
这般不康健。</p>
“从小这样？”</p>
“阿？”</p>
“体弱。”</p>
“嗯...也还好吧，娘亲说我会慢慢好的。”</p>
她一点失落都没有，反而笑盈盈的。</p>
我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一些吃的。</p>
“阿，这些...都是我们那边有的，蝈蝈糖，小糖人，莜面团，还有...姐姐你怎么有！”</p>
“以前在凡间游历买的。”</p>
“那一定是姐姐非常喜欢的，我，我不能要。”</p>
她忍着喜欢推回来。</p>
“我不喜欢，随手买的，当是回礼。”</p>
她最终欢欢喜喜收下了，一边在那玩，嘴里说着在凡人的一些事。</p>
我才知道她没去过人间。</p>
这些都是她母亲告诉她的。</p>
“以后我长大了，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人间看看，去母亲长大的地方看看。”</p>
她念着，眼里满是期盼。</p>
我看着她，不知为何，道：“可以让你父君带你去...”</p>
我一说，却见她眼里倏然黯淡了，不说话。</p>
她的喜怒形于色，不太会遮掩，似乎也无意在我面前遮掩。</p>
让人一眼看穿。</p>
真是古怪，我那位父君既如此疼爱她们，何至于连凡间都去不得。</p>
又不是多大的难事。</p>
还是怕她们有危险？</p>
可如今族群虽跟东皇一脉不和，后者却也不至于如此下作，东皇太一是什么样的脾性，世人皆知。</p>
父君在顾忌什么？</p>
“我以后可以带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