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心里正是扎了根刺似的难过,听到这声音,抬眼对上贺云钦的视线,来来往往这些人,就这人生得最出众,然而经过刚才那一遭,她只觉得此人的笑容分外刺眼,也不理他,绕过他上了车。</p>
贺云钦心中纳罕,相隔不过一个钟头,红豆的情绪怎么又差了好些,疑惑地望红豆一眼,也跟着上来。</p>
等车开动,红豆尽量心平气和道:“顾筠说许奕山曾在春莺里住过,刻羽戏院听说也在那地方待过一阵,如果想排查两人过去的关系,不妨到春莺里打听打听。顾家有个老妈子是春莺里的老人了,我和顾筠明天放学后打算去找那老妈子问问。”</p>
语气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可是贺云钦仍捕捉一丝赌气的意味,有心缓和气氛,但因不知源头是什么,自然也就无从下手,只得道:“王彼得明天本就要去春莺里,这件事就交给他来查问吧,今晚他约了白凤飞见面,希望到时候能问出什么。”</p>
红豆淡淡哦了一声,有意保持沉默,一直到贺公馆都未再开口。</p>
回家时贺家已开始张罗晚膳,吃饭时,段明漪仍坐在红豆对面,红豆垂眸用着餐,免不了暗自留意她和贺云钦暗地里的动静,然而贺云钦从头至尾都未看过段明漪,两人之间连个眼神交流都未有过,本该很正常,可她心里早已播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只觉得这两人处处都做得太刻意。</p>
用完膳,两人回房,刚到楼梯,下人回说有电话找贺云钦。</p>
贺云钦问清打电话的人不是王彼得,看一眼红豆,红豆不等他开口,自行回了房。</p>
进屋后,诸事都提不起劲,干脆合衣**躺下,不一会外头开了门,贺云钦掩门进来,径直走到床边,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捏她的脸颊:“你到底怎么了。”</p>
红豆躲开他的手:“你刚才接谁的电话去了。”</p>
贺云钦道:“一个朋友。”</p>
“什么朋友?”</p>
贺云钦不吭声了。</p>
她静静望他一会,淡笑道:“无可奉告对不对?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去找三楼的邱小姐?为什么跟王彼得在我家书房量尺寸?为什么不肯丢掉那辆脚踏车?又是跟哪位德国朋友打电话?”</p>
贺云钦目光一淡:“虞红豆。”</p>
红豆心中一酸:“这些统统不能告诉我?”</p>
一把推开他,下了床,低头趿鞋:“我还要问我母亲春莺里的事,我要回娘家一趟。”</p>
这时候回什么娘家,分明在跟他置气,他身上的锋芒顿时收敛几分,拽回她来,低声道:“我原以为我之前已经跟你沟通好了,你该对你的丈夫有起码的信任!”</p>
信任?两人根本未好好相爱就成了亲,所谓的信任,根本就脆薄如纸。丈夫?至亲至疏夫妻,她那么纯粹地对待这份婚姻,想要的又何止仅是‘丈夫’。</p>
然而他面对她时,连一句“我爱你”都不能痛快地说出口。</p>
红豆瞥见妆台上的那捧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哽声道:“好,这些事牵扯到你的朋友,你有你的立场,我不该多问。那么,段明漪呢?婚礼上你为什么私底下收她身边人给你的东西?还有那捧花,究竟怎么来的。”</p>
贺云钦一滞。</p>
看来这事是真的了,红豆气得心口直抽抽,噙泪定定望着他,心灰意冷道:“贺云钦,我当初真该去北平。”</p>
这分明是后悔嫁给她。贺云钦脸色一灰,怒极反笑道:“那个女人的事根本就没什么好瞒的,我这就统统告诉你,虞红豆,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对——”</p>
这时外头忽然有人敲门,有下人道:“二少爷,二少奶奶,顾公馆打电话来问二少奶奶,他们家的三小姐是不是跟二少奶奶在一处,至今未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