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骇然望着严夫子, 整个胸膛都冷透了。</p>

那下人吓得连连后退, 一不小心, 失足从台阶上滚下, 痛也不觉得, 一径连滚带跑出来, 揪住戏班子老板的裤腿, 抖着嗓子道：“白、白老板她——”</p>

戏班子老板一脚踢开那人，疾走几步上了台阶，待看清房梁上挂着的那人, 一下子噎在了那里，半晌方回过神，大骇道：“来人呐！杀人了！”那几名随从慌乱得想跑, 待想起凶犯仍在屋内, 又拥回来堵在门口，碍于白凤飞死状太惨, 一时不敢进屋。</p>

戏班子老板勉强定住神, 然而腿依然直发软, 需扶着人方能站稳, 好不容易脸不那么黄了, 一叠声嚷道：“快，快报官, 别让凶手跑了。好端端的，这是造了什么孽, 外头还等着白老板上台, 南京那位老爷我亲自去解释，你们速让小蕊仙扮上去顶白老板。”</p>

严夫子对外头的喧嚷一无所动，一步一步走到窗边的太师椅上坐下，长长舒口气，缓缓闭上眼。</p>

若是警察赶来，严夫子连最后一份体面都没了，红豆挪动发僵的腿，抬步要进屋，贺云钦忙拦住她，以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外面很快就会有异动，不用等到警察来，戏院必会大乱。”</p>

红豆呆了呆，满腹疑问看向贺云钦。</p>

贺云钦沉声道：“我来处理，你在外面等着。”</p>

说着进了屋，走到严夫子面前，到近前俯身一看，顿时呆住：“严先生，您服了毒？”</p>

严夫子闭目不答，呼吸已有渐缓之势。</p>

贺云钦滞了滞，缓缓蹲下身：“严先生，就算有罪，自有律条来定夺，是非对错姑且不论，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我先想办法带您出去就医。”</p>

严夫子蔼然一笑道： “不必了。贺先生，你是厚道人，但我服药已超过半刻钟，纵是神仙来了也无救，杀人偿命，我当有此报。”</p>

红豆眼泪无声滑落下来，终于还是进了屋，到严夫子面前蹲下：“严先生，学生我……”</p>

想不明白。</p>

严夫子闭着眼睛笑了笑：“我有个女儿叫丁琦，若当年没遭傅子箫等人的毒手，应该跟你的小姨一样，今年二十有八了。”</p>

小姨。</p>

红豆诧异地张了张嘴，难道她早前的猜疑竟是真的：“先生，我小姨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