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及时的,侥幸免于战火。筹备不足的,自是被炮火毁得面目全非。</p>
有了这两埠的前车之鉴,公公身为商会会长,为了避免战后民生过于凋敝,自然有义务将商会成员组织起来未雨绸缪,为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为日后保存实力。</p>
而工厂的搬迁涉及到机器和设备的运送、人事的重新安排、后方厂址的重建,算来是极庞大的工程,贺云钦身为家中次子,绝不可能置身事外。</p>
难怪那些女眷来家里时,婆婆着意招待重庆来的那几位太太,昨日,又安排贺家几位管事飞往重庆,看来是打算让管事提前过去打点,起码先将贺家在重庆的那几所公馆收拾妥当,如此一来,就算贺家暂且避到重庆,依然可以迅速融入当地政商两界交际圈。</p>
她摇头道:“我的确想过留洋,一为开阔眼界,二为充实腹笥,但前提是不跟你分开,眼下正是国难之时,家里又面临这样的大事,我怎么可能安心去出洋,再说我也放心不下母亲和哥哥。”</p>
贺云钦捉住她的手,留洋的事其实由他提出来的,原因无非保红豆和四妹平安,但因为他打心底不想跟红豆分开,在弄清楚红豆对此事的态度前,始终未下定决心。</p>
她的态度,已经非常坚定了,他的眉心一瞬间便舒展开来:“好,那就不出洋,明天我问问四妹,若她也不想走,我就着手帮你们办转学手续,到了重庆,你们书继续念,就是你得做好准备,接下来这一个月,无论家里还是外头,有太多事要打理,少不了乱一阵。”</p>
红豆想了想,真要搬家,先不说转学的事,家中三位女眷的随身物品搬起来也麻烦,光是婆婆的衣裳首饰就能装好些箱子。</p>
她看看时间,两点了,他仍没有歇下的打算。</p>
她坐起身,揽住他脖颈道:“你是不是有任务在身?除了搬迁物资,是不是要尽快找到那批金条的下落。”</p>
贺云钦并不否认:“上海也好,重庆也罢,别的事都可以慢慢来,唯独这批金条麻烦,现在少说有三方人马在找,这么大一笔数目,谁都希望能在开战之前将其找出拿来己用。最理想的结果,当然用是用这批黄金来支持前线战事,若不能,宁可让它继续埋在地下,也不能落到敌国人员手里。”</p>
红豆面色渐渐变得凝重,短短几日已经出了这些事,后面各路牛鬼蛇神还会纷纷登场。贺云钦既在旁观,也在等待,更多的是筹谋。</p>
“护士的死还好说,白海立身份复杂,不只是公共租界的警察厅厅长,还跟伍如海有勾结,他一死,难免会掀起轩然大波,如果凶手仅是通过制造事端达到洋房再次空置的目的,用不着挑这么麻烦的人下手——”她坐直身子,“会不会白海立也在打这批黄金的主意?”</p>
白海立其人贪婪成性,听到这么大一笔钱财,不动心才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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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钦应该早有这方面的猜测:“他上月开始跟陈白蝶来往,紧接着陈白蝶便登报卖房,房尚未卖出,白海立就在茶话会上被杀,如果他真知道什么,多半也是从陈白蝶处听来的。”</p>
“那为什么白海立死了,陈白蝶却无事。”</p>
贺云钦看看腕表:“这是其一,第二个不解的地方,就是凶手为何盯上潘太太,单单因为出事时潘太太在茶话会场外?可潘太太至今想不起来看见过什么,如果她自己都不确定,凶手何至于冒这么大风险动手。”</p>
红豆默然,这一点她也百思不得其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