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知道贺云钦所在的爱国组织有固定的活动地点, 也猜到这辆车是贺云钦用来联络的重要工具, 然而找遍整辆脚踏车, 没再看到其他暗语, 那么这句‘光与真理’, 应该就是车上唯一的标识了, 巧就巧在它竟然跟圣约翰的校训重合。</p>
光凭这句话, 她依然不知到何处给贺云钦传递消息,且向先生穿39码鞋这件事不见得意味着什么,如果因此而兴师动众去找贺云钦, 说不定还会影响他办事。</p>
但至少这句暗语是个线索,非要去找他的时候,也许可以从这条线索上找到些指示。</p>
她茫无头绪地直起身, 裹紧大衣, 踏在那沾满了露水的草地上,转身回了公馆。</p>
贺竹筠靠在床头看书, 见她回来了, 放下书道:“二嫂找到那东西了吗。”</p>
红豆脱下大衣, 到盥洗室洗漱:“没找到, 不过也不急, 反正你二哥明早就回了。”</p>
“也是。”贺竹筠不喜欢刨根问底,等红豆在另一侧上了床, 她翻过身,枕着一侧胳膊, 望着红豆道, “二嫂。”</p>
红豆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怎么了?”</p>
贺竹筠垂下眼睛想了想,再抬眼时神情有些忸怩:“你觉得余睿这个人怎么样。”</p>
果然是要就此事征求她的意见,红豆笑起来,翻身看向天花板,回答得格外慎重:“唔,我跟余睿接触时间太短,但是从排戏这段时期来看,余睿从不迟到也从不缺席,演出时一丝不苟,歇息时也很少跟同学开不相关的玩笑,每回都提前背好台词,很懂得为他人着想,而且我还听说他在学校常组织爱国运|动,所以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是个有抱负的青年。”</p>
贺竹筠越听越高兴:“你知道吗,他说因为敌寇侵略,吾国正处于最黑暗的时代,但无论在明面还是在暗处,无数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力挽狂澜,他说他毕生追求光与真理,时刻准备为吾国吾民奉献自己的一切,论及那些前辈,只说都是他学习的好榜样。”</p>
光与真理?红豆暗暗皱眉,除了脚踏车上的标识,这是她第二次从别人口里听到这句话,第一次是当初新亚茶社上从王彼得口里听到的,第二次就是余睿。</p>
会是巧合吗。王彼得应该跟贺云钦有着共同的抱负,余睿难道也跟他们同属一个爱国组织?出于安全考虑,组织中成员彼此不知道身份是常有的事。</p>
她至今不清楚贺云钦在这个组织中的地位,但从之前伍如海在剧院被刺杀时贺云钦的表现来看,贺云钦就算不是这件事的策划者,也是知情者之一,由此可知,贺云钦在组织中地位绝不会低。</p>
只恨那卖国贼侥幸逃脱,不然沪上军防不会急转直下。</p>
记得自己第一次跟余睿见面时,余睿的表现不像第一次见她,贺云钦素先前也说过余睿眼熟,倘若余睿是这个组织中的成员,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p>
也许余睿执行任务时知道了什么,并由此开始好奇贺云钦的身份,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常去听贺云钦讲课。这种好奇里也许还掺杂了一份崇拜,所以他连贺云钦的家人都格外关注。</p>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余睿也在找金条,但他隶属于另一派,与贺云钦处于对立面。</p>
可是从余睿的祖父及父母来看,余睿为卖国贼效力的可能性较低,因此她倾向于前一种猜测。</p>
都谈到抱负了,想来四妹跟余睿的关系已经趋于明朗了,红豆问出关键的一点:“贺家迁往重庆的事余睿知道?他怎么说?”如果余睿选择留沪,而四妹去了重庆,本就关山迢递,这一下又隔着战火,两人的恋情自然也就无从存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