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曲折转向，春草向司南招招手，带头钻进了树丛。</p>

“汤皓也许有自己的打算，不论如何在跟戎哥会合前，还是先避开他为妙。”春草抽出弯刀砍断半人高的茂密藤蔓，“他那些关于跟我们一起逃亡走散的话全是假的，所谓布条和路标也是伪造的……”</p>

“我知道。”</p>

“？”春草一回头：“你怎么知道？”</p>

司南在齐膝深的草丛中跋涉，眼底掠过一丝伤感的笑意：</p>

“他说走散是因为生死攸关，谁都顾不上谁。但我知道除非你们确认谁已经死了，否则是不会丢下任何人的。这跟生死关头没关系，跟你们的能力也没关系，纯粹只是因为……因为是你们。”</p>

春草动作微滞，目光微微闪动，似乎有些感触：</p>

“司小南……”</p>

司南从胸前摘下那块染血的钢牌，摊在掌心里：“我发现了这个。”</p>

春草一愣：“啊？你怎么——”</p>

她想问你怎么把它挂自己脖子上，多脏啊也不擦擦干净，但司南猝然打断了她，仿佛在逃避来自外界的任何疑问：“我还需要一段时间。”</p>

春草：“？”</p>

“我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接受颜豪离开的事实，在此之前，能让我保管它吗？”</p>

春草：“啊？！”</p>

春草懵逼了。</p>

司南：“……怎么？”</p>

两人面面相觑，千分之一秒后春草堪称神速地反应过来，立刻抬手捂住脸，从喉咙里硬挤出了痛苦的声音：“好……好，你愿意就留着吧……不过你在哪找到这块狗……钢牌的？”</p>

“营地。有很多尸体，我把所有人的铭牌都带来了。”</p>

春草：“啊，好好好，原来是营地……你……怪不得我说刚才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你这是在为颜豪伤心吗？”</p>

司南把钢牌挂回脖子上，沙哑道：“我只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p>

春草：“你一定要知道这个吗？这种悲惨的事知道得太清楚也不好吧……不过我以为你不喜欢颜豪，你不是还曾经叫他**吗？怎么现在又……喂！司小南！别哭！”</p>

司南没有哭。但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整个人冻僵了似的，半晌才眼眶才泛出微微的发红。</p>

“没有，”他勉强笑了声：“就是很后悔。”</p>

“……”春草内心挣扎半晌，才小心翼翼问：“你后悔上次吼他是吗？”</p>

司南双手按住鼻端，用力抹了把，似乎凭借这个动作抑制住了某些难以言喻的悲伤和酸涩。随即他绕过眼巴巴的春草，头也不回地踩着草丛向前走去。</p>

“后悔没早点跟他道歉，那次他没错，错的是我。其实……我一点也不希望他死。”</p>

春草用力咽了口唾沫，终于决定说实话了：</p>

“那个……司小南，其实吧……”</p>

哗啦一声树上倒吊下来半个人身，颜豪头朝下脚朝上，刹那间与司南来了个脸贴脸，幽幽道：“没关系，我明白，真的不用道歉，狗牌送你了。”</p>

司南：“……”</p>

司南被电打了似的一动不动，半晌直挺挺向后倒去。</p>

“司小南！！！”</p>

十分钟后，司南表情空白，坐在树下，颜豪忙不迭拿衣服帮他扇风。</p>

“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118撤编后上面给我们发了新狗牌，旧的这个我就当护身符一直缠手上，那天晚上兵荒马乱的不知怎么就丢了……哎司小南你听我说，你想喝水吗，你想吃水果不，哥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个哑巴，他……”</p>

司南的理智啪一声断线了。</p>

颜豪惨叫着被摁倒在地，司南掐着他的脖子，阴恻恻道：“你马上就要变成哑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