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开的时候，宋父就交代一家人，到了翁洲岛要讲普通话，就算说的不标准也得说，不能给宋招娣和钟建国丢人。</p>
刘洋：“我说了。按理说应该——</p>
“老同志，您是钟团长的父亲吗？”</p>
刘洋转过头，看到个很是精神的小伙子，还穿着军装，连忙说：“这是我爹，钟团长的老丈人，你是？”</p>
“喊我小李就行了，我是团长的警卫员。”小李连忙打开车门，“请上车。”</p>
刘洋想也没想，扶着宋父先上车，最后抱着孩子挤上去。</p>
小李挑了挑眉，很是惊讶，团长的这个岳父一家和先前的那个岳父一家果真不是一路人：“同志，后面还有一辆车，你可以坐后面。”</p>
刘洋楞了一下：“你，你们开两辆车来接我们？”</p>
“团长估摸着坐不下，就又找一辆车。”小李笑道，“我来的时候经过团长家门口，嫂子已经开始洗菜了。”</p>
宋母忙问：“我们家招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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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是小宋嫂子。”小李道。</p>
宋母：“她，她洗菜谁带孩子？建国有仨孩子呢。”</p>
“大娃和二娃领着弟弟玩儿。”小李并不知道宋家人没见过钟建国的三个孩子。</p>
自从宋招娣跟钟建国来翁洲岛，宋母没有一天不担心闺女当不好后娘，不能让钟建国满意，钟建国要跟她离婚。</p>
“这俩孩子挺听话的。”宋父别有深意道。</p>
小李没听出来，实话实说：“是很听话，嫂子叫他们干什么他们干什么。有一次我帮嫂子做鸡窝，嫂子叫他和二娃出去玩，小哥俩也不出去。”</p>
宋母看向宋父，老两口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欣慰。</p>
“为啥是你做鸡窝？”宋母问。</p>
小李：“我是团长的司机，也是他的警卫员，他忙的时候我特别闲。团长一天忙到晚，我就一天闲到晚，帮他干点活也是应该的。”</p>
“你们团长经常不在家？”宋父问。</p>
小李下意识想点头，脑袋一动意识到不对，这老两口拐外抹角打听钟家的事啊：“最近还好，天天都能回家。”</p>
宋母满意了。</p>
下了车，看到钟建国的房子是二层小楼，篱笆院墙边菊花盛开，院子里面种满了菜，还有压水井，不用挑水吃，更加满意。</p>
看到从屋里跑出个小孩，宋母扬起笑脸，冲刘洋招招手：“快把我给孩子买的东西拿过来。”</p>
“大娃，是不是姥姥来了。”</p>
宋招娣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宋家人停下来。</p>
“是的。”大娃看一眼宋母手里的大包，抿嘴一笑，转身跑回屋里。</p>
宋母很是意外，连忙拍拍宋父的胳膊：“那孩子，那孩子知道俺是姥姥？！”</p>
“爹，娘，大姐，姐夫，快进来。”宋招娣出来就喊，“大娃，二娃，给姥姥、姥爷搬板凳。你们先进屋。”随即冲胳膊喊，“刘师长，我爹娘来了。”</p>
宋母朝她胳膊上一巴掌：“喊什么喊，俺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喊什么师长么。”</p>
“娘，隔壁的刘师长就是姐夫的叔叔。”宋招娣话音一落，从隔壁跑出来一对男女。</p>
刘洋的个头不高，垫着脚看着往这边跑的人，小声道：“爹，娘，是我叔。”指着篱笆外。</p>
“姐夫，不能确定是你叔，我也不会给家里写信。”宋招娣说着，突然发现不对，“婶子怎么没来？”</p>
刘洋猛地转过头，收回视线：“我娘嫌累。招娣，我，我待会儿该咋说？快，快，招娣，他进院了，我该咋说？”</p>
“无论怎么说都得进屋说。爹，娘，赶紧进来歇歇。”宋招娣接过宋母手里的东西，感觉挺沉，心下好奇，“娘，你买的什么？”</p>
宋母：“给几个孩子买的苹果、橘子、麦乳精和，和什么来着？他爹。”</p>
“供销社的人说是江米条、地瓜干和糖果。”宋父走进屋里，看到大娃还在搬板凳，可算相信小李的话，钟建国的两个孩子很听话，“快拿出来给孩子尝尝。”</p>
宋招娣冲大娃和二娃招招手，把包打开，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不禁皱眉：“娘，我们这边就靠海，你怎么还拿鱼干？留着你们自己吃。这么远的路拎过来，你们也不嫌累。”</p>
“不是给你的，是给他叔和他婶的。”宋母说着，眼角余光瞥到门口多出两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女，连忙拍拍宋招娣的胳膊。</p>
宋招娣抬头笑道：“嫂子，师长，进来，别搁门口站着。”</p>
“还叫嫂子？”段大嫂打趣道。</p>
宋招娣懵了，心想不喊嫂子喊什么，一看到她身后的人，恍然大悟：“瞧我这脑袋，婶子，叔。这是姐夫给你们带的鳗鱼和带鱼。”拿着鱼干朝两人走去，“这个是我大姐夫刘洋，这是我大姐宋来宝。这是他俩的孩子，老大叫大力，老二叫刘根。”</p>
“好好好！”侄子终于找到，刘师长很激动，正因为激动，见到长大**，跟他大哥有三分像的刘洋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什么，亲家，你们渴吗？我，我去倒茶。”</p>
钟大娃指着小方桌边的暖瓶：“伯伯，在这里。”</p>
“喊爷爷。”宋招娣道，“以后喊伯母奶奶。”</p>
钟大娃微微皱眉：“为什么？”</p>
“因为伯伯和伯母现在跟姥姥和姥爷一样，都是咱们家的亲戚。”宋招娣道。</p>
刘师长抬抬手：“小宋，孩子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不过是个称呼，心里有我们就行了。”</p>
“那我听你的。”宋招娣把宋母买的零食全拿出来，瞬间摆满小方桌，“我没有骗你们吧？”</p>
钟大娃抿嘴笑笑，下意识看宋母一眼，小声道：“这个姥姥挺好。”</p>
“噗！”刘师长坐在侄子对面，瞧着刘洋的大儿子跟大娃差不多大，他也是当爷爷的人了，莫名有些紧张，大娃此言一出，刘师长反倒放松下来，“这个姥爷也挺好，姨妈和姨夫也很好。”</p>
钟大娃看了看他脚边的鱼，点了点头：“都好。”</p>
宋招娣笑笑，把江米条拆开，掰开一点尝尝糖分不高，直接推给大娃，冲两个外甥招招手，“你们四个分着吃。去楼上或者院里都行，不准往外面跑。”</p>
“好！”钟大娃接过来，“我们上楼。”</p>
宋招娣：“大力，刘根，跟着大娃上楼。”说话间冲她大姐宋来宝使个眼色。</p>
宋大姐放下老二，推一下他：“去跟小哥哥玩去。是叫哥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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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娃最大。”宋招娣又抓几颗糖果，“给大娃和二娃一个，大娃会把他们的小玩具全拿出来给你们玩。”</p>
大娃和二娃一走，除了刘师长和段大嫂，剩下的人全都是两个小孩的亲人。两个小孩不像刚进门时那么怯生，接过宋招娣的糖就往楼上跑。</p>
小孩子打发走，宋招娣才说：“姐夫，刘叔想知道你爹牺牲后，那些人怎么对你和杨婶。”顿了顿，“姐夫，不用担心给刘叔添麻烦，他是师长，咱们不怕他们。”</p>
“其实，都过去了。”刘洋说出口，眼里蓄满泪水。</p>
宋招娣微微叹了一口气，冲她娘使个眼色，娘俩起身去厨房。</p>
刘师长的妻子嫁给刘师长之前不识字，那个年代的人过了今天没明天，直到段大嫂和刘师长成家，段大嫂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字。</p>
段大嫂年轻时，亲戚邻居都喊她小段。如今上了年纪，又是师长的妻子，没法再喊“小段”，无论年龄大的还是年少的都喊嫂子，或者段大嫂。</p>
段大嫂吃过晌午饭就把她买的鱼和肉送到钟家。</p>
宋招娣炖上鸭子就杀鱼。宋家人到的时候，宋招娣正在用盐和姜片腌鱼。</p>
宋母看到案板上四条鱼，高兴又心疼：“招娣，以后的日子不过了？”</p>
“娘，太夸张了。”宋招娣道，“鱼比咱家卖的还便宜。因为知道你们会过来，上个月存到月底的肉票也没用。一次吃个够，咱们都解解馋。”</p>
宋母还是忍不住说：“咱们才几个人，吃不得四条鱼。”</p>
“我们一家五口，咱们家一家六口，刘家一家四口。”宋招娣道，“大姐夫的堂妹和堂弟还没放学。别说四条鱼，再来四条鱼也不够吃。娘，帮我烧火，我开始做饭。”</p>
宋母想说其中五个小孩，根本吃不了几口，可是鱼都买来了，说什么都晚了：“你们现在有三个孩子要养，以后还会有孩子，省着点花。”</p>
“我知道，娘。”宋招娣道，“我们有存钱。”</p>
宋母“嗯”一声，小声问：“有动静了没？”</p>
宋招娣不解：“什么动静？”</p>
宋母指着她的肚子：“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啊。”</p>
宋招娣无语：“娘，从我和钟建国结婚那天开始算，我俩才在一起二十四天，就算有我也感觉不到。”</p>
宋母掰着手指一算：“也是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