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声音平缓，一个字一个字打在他心上：“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不是故意的。”</p>

林竹再忍不住，深吸口气仰起头，用力把眼泪逼回去，身上憋得轻轻发抖。</p>

钟杳拢着他，掌心贴在林竹脑后，护着他迎上自己的视线。</p>

林竹眼前被水汽模糊成一片，深深深深用力吸气，咬着牙，身上微微发抖。</p>

钟杳轻轻吻上他的眼角，语气柔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p>

林竹忍不住了，用力闭上眼睛，声音喑哑发颤：“是……”</p>

林竹十多年来说不出甚至不敢想的话，被钟杳一个字一个字，借着自己的事，彻彻底底地说了清楚。</p>

钟杳鼓励地亲了亲他阖着的眼睛：“自己能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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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气息太过温柔，长久来如芒在背的荆刺被忽然宽恕，林竹胸口悸得生疼，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我不是故意的，哥，对不起……我做不到，不是故意的……”</p>

不是故意不肯说当年的那些事，不是故意不示弱不让别人碰，不是故意让别人担心着急。</p>

不是故意……不识好歹的。</p>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是故意的。</p>

钟杳抬手，拭去他眼角滚落的眼泪：“所以不着急的……咱们要在一起七八十年呢，现在就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以后没的说了，多无聊啊。”</p>

钟杳把他护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抚：“现在不都已经比一开始好多了吗？难受的时候能发泄出来了，不喜欢的知道不要了，这就是个进步。下回再学会了有人欺负你就回头找我告状，再下回说不定就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是不是？”</p>

林竹说不出话，忍着泪拼命点头。</p>

钟杳眼底露出笑意，柔声逗他：“来，为咱们目前为止的进步击个掌。”</p>

林竹微怔，抬头看着钟杳一本正经伸出的手掌，忍了半晌，还是噗地笑出了声。</p>

林竹用力点点头，抬手和他击了个掌，泛白的唇角止都止不住地翘起来，一头钻回钟杳怀里。</p>

早清楚了经纪人一高兴就喜欢抱着人乱钻的习惯，钟杳笑着任他在怀里翻来覆去地折腾，手臂把人牢牢箍在胸口，低了头正要说话，门口刷卡声忽然嘀地一响。</p>

两人微怔，下意识直身看过去。</p>

“钟老师！您还好吗？”</p>

企划在外面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满心害怕两个人一块儿煤气中毒，捏着备用房卡一把推开门，急惶惶冲了进来：“林老师刚给公关发了好几个红包，吓得公关满地乱爬，偏偏然后就没音了——”</p>

企划：“……”</p>

钟杳的领口敞开了两颗扣子，被扯得有点儿歪，衣摆也撩起了一块。</p>

林竹正在往沙发里钻，可刚才那一眼也看出眼睛鼻尖都泛着红，手腕上还绑着不知道什么东西。</p>

企划：“嘤。”</p>

钟杳轻轻咳嗽一声，把熟透的经纪人往身后藏了藏。</p>

企划僵硬迈步，按着进门的路线一步步原路退出去，在门外把门小心翼翼关上了。</p>

听着外面咚咚响起的沉闷声音，钟杳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大概是把敲门声当成了装修砸搂，哑然揉了揉额角，把林竹从背后挖出来：“是我没留意……没事的，都是自家团队，不会出去乱说。”</p>

林竹不懂衣服乱了有什么不对，也不担心企划跑出去乱说，只是一心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掉眼泪丢人，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瓮声解释：“哥，我平时不这么爱哭的……”</p>

钟杳笑笑，点头：“我知道。”</p>

林竹脸上还烫，撑身想多解释两句，被钟杳圈回怀间，拍拍后背：“人这一辈子要掉的眼泪是有数的，都掉完了，后面的日子就只剩下高兴了。”</p>

林竹听得微讶，睁大眼睛抬头：“真的吗？”</p>

“真的。”钟杳传播封建迷信而不自知，含笑点头，“像你这种，一看就是小时候没掉过眼泪，都攒到现在了。”</p>

林竹：“！！”</p>

林竹刚被钟杳从死胡同里领出来，现在听他说得居然还一点儿不差，飞快坐直抬头：“真的！”</p>

钟杳挑挑眉峰，看着眼睛里快要冒小星星的经纪人，拿出毕生的演技沉稳下来，一下下揉他的头发：“眼泪排毒，心里的事积得多了，就得排解。像我们专门做演员的，可以借着演戏发泄一下，发泄出来就好了。你不演戏，就得在平时找机会……”</p>

林竹满心信他，被钟杳三言两语忽悠得频频点头。</p>

钟杳彻底放心了，笑着低头又亲了亲他，起身收拾东西：“走吧，回家。这儿留点必须用的东西就行了，估计也不会上这儿来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