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敢拿这件事发难，只是被这样揍一顿，实在有些太轻了。</p>
林竹才要开口，被他对钟杳的称呼一戳，胸口骤然软了软，耳朵不禁微烫，周身气势悄然一泻。</p>
林竹：“……”</p>
林竹抓了两下耳朵，轻咳一声：“不用——等钟老师来就好了。”</p>
制作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挑挑眉毛，好奇地绕着他周身看了看：“我说错话了？”</p>
林竹飞快否认：“没有没有！”</p>
美国人喜欢说“sweetheart”的毛病怎么——</p>
怎么这么好？</p>
林竹心跳有点儿快，忍不住一瞬走神，想了想钟杳是不是也在这里叫过这种称呼。</p>
然后瞬间被钟杳一本正经的气势摧毁了想象。</p>
……应该是不会的。</p>
以钟杳的性格，不要说叫别人了，就算别人真这么叫他，也是要被按着进行传统文化教育的。</p>
林竹抿起唇角，压压不合时宜的念头，回头扫了一眼：“现在把他们赶出去，等他们回了国，又会说是被钟老师排挤，暗箱操作，才失去这个机会的了。”</p>
林竹笑笑：“我就是能耐再大，也是管不住他们坐在地上哭，抱着人家的大腿喊可怜的。”</p>
宋天朗正失魂落魄，听见他的声音，心头升起一丝渺茫希望，抬头看过来。</p>
林竹：“还要您帮我个忙，今天的事就不要告诉马伦导演他们了。”</p>
制作人抱着手臂扬扬眉毛，点头：“好。”</p>
“你放心，我不会连试镜的机会都不给你。”</p>
林竹扫了宋天朗一眼，声音不紧不慢：“你可以正常试镜，正常审核，试镜视频也可以保留下来……我不会对人选提出任何建议。”</p>
林竹：“甚至——你还可以和钟老师对戏……”</p>
宋天朗目光骤亮：“真的？你愿意放过我？你要什么，你说，我都给你——”</p>
林竹懒得对他多作理会，交代过就转身离开。</p>
制作人咋舌，怜悯地看了看宋天朗，随意挥挥手，让人把两个人轰了出去。</p>
酒会正酣，聚会里的人们正相谈甚欢。</p>
制作人快步跟上林竹，笑道：“他还当这是什么好事——现在就被轰出去还能找找借口，稍微挽回些面子。等有了正式录像，直接放在一块儿比较，钟会摧毁他所有的信心的。”</p>
“心不正……”林竹轻嗤，“哪怕自己还没察觉，也早就演不好戏了。”</p>
三年前那部片子是时势造英雄，碰巧没什么优秀作品出头，导演会教，剧本又好，借着文艺片的东风把宋天朗重新推了上去。</p>
十年的教训也没让宋天朗清醒，被见风使舵的媒体重新捧起来，就觉得自己什么角色都能胜任了。</p>
林竹没急着进聚会大厅，在窗口站了站，慢慢散去身上剩余的戾气。</p>
“不过——你对钟还真是信任。”</p>
制作人看着他，好奇：“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直接的，干脆利落解决，哪怕徇私一点儿，又不会真有人知道……”</p>
林竹一笑，扬扬手里的那份资料：“我没准备不直接。”</p>
他只说了给宋天朗试镜的机会，可没说要放过宋天朗。在他动身的时候，国内的团队就已经做好了一应准备，宋天朗离开这里，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到国内的反转爆料的消息。</p>
华英公关部做出来的热度向来可靠，反转的料爆出去，不用他们多费力气，就能顺利引爆全网，把宋天朗炸得一点儿根基都不剩。</p>
林竹抿了抿唇角，看向窗外：“我这部分可以徇私报复……钟杳的部分，都得堂堂正正的。”</p>
制作人不由扬眉：“因为他像个迂腐的老学究，有姑娘主动投怀送抱都要拿雨伞把人顶开？”</p>
林竹：“……”</p>
林竹拼命咳嗽两声，脸上不自觉地慢慢红了。</p>
不知道为什么，林竹的心情又比刚才更好了一点。</p>
“因为他曾经受过无妄之灾。”</p>
林竹按按额角，无奈一笑，慢慢开口：“在风头最盛的时候被人下了黑手。被身边的人背叛，狠狠泼了一身的污水，前途差点尽毁，连一点点善心都被人拿来做文章……”</p>
“普通人受得了的，受不了的，他都受过了。”</p>
林竹：“他一个人把事都扛下来，一个人出国，一个人打磨演技。后来他回来了，演的比原来更好。”</p>
“手段是在资本至上，或者制作方根本靠不住的时候用的。”</p>
林竹笑笑：“这次没必要有这方面的担心……还要造势排挤使手段，专门想办法在线下抢资源，就太没意思了。”</p>
“就当我没有注意到你的恭维——”制作人大笑，“感谢你对制作方水平的信任，哪怕为了你这句话，我也得催着他们好好评审！”</p>
林竹轻咳一声，笑着道谢。</p>
他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制作人拍拍他的肩，领着林竹进了大厅。</p>
美国人与生俱来的热情在酒精的催发下尤其火热，林竹不适应人多的场合，飞快躲过了几个人的热情问候，躲进角落的沙发里，心有余悸：“今天怎么这么热闹……”</p>
“今天是圣诞节，所以才会有这场联谊的——你都没注意吗？”</p>
选角导演艾博塔和制作人都有了家室，没跟着众人一块儿热闹，正在角落里聊天。</p>
艾博塔刚才还在听制作人转述刚才的场面，正欣赏着制作人口中威风凛凛的中国男孩子腼腆到一被人靠近就跑，好心地给脸上泛热的林竹递过去一杯加了冰的低度起泡酒。</p>
“圣诞节是和家人一起过的节日，现在应该在圣诞树下面玩儿纸炮，猜谜，一起吃圣诞大餐的。”</p>
艾博塔满心感慨，晃晃酒杯：“说起来你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不回国看看吗？”</p>
林竹不敢喝酒，摆摆手没接，拿了杯可乐抿了两口，一笑：“圣诞节在中国是外来节日，主要用来购物，一般没有这种全家团聚的习俗……”</p>
电影正式制作在即，整个团队都被困在这儿回不了家，林竹就是一万个想回去，也不敢把十来个小时都扔在天上。</p>
以马伦修斯对电影的高度热情，要是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导演说不定就要扛着等离子炮去轰飞机了。</p>
艾博塔也回不了家，点了点头，一定要同归于尽地互相捅刀：“我知道，但纽约到处都是团聚的家庭。你站在窗口望一望，每盏灯后面都是其乐融融的一家……”</p>
林竹：“……”</p>
制作人抿了口酒，叹气：“没错，我就很想念我的爱人。往年的这个时候，只要我没被马伦绊在这儿，家里应该是正在其乐融融地吃火鸡大餐，互相开香槟庆祝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