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和钟杳在一块儿都用中文，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直到钟杳清晰地念出了第二遍“sweetheart”，才豁然回神。</p>
林竹：“……”</p>
林竹：“！！”</p>
原本打算横下心去扒电闸的经纪人堪堪站定，手足无措地钉在原地，从头到脚，一寸寸熟了。</p>
钟杳原来也会说这种话——为什么也能说得这么好听？</p>
他现在出门跑圈还来不来得及？</p>
上天也行，他快爆炸了！</p>
林竹笋尖羞得直转圈，紧紧攥住衣角，心跳快得额头一阵阵冒汗，艰难往前挪步。</p>
钟杳身高臂长，探身轻轻一揽，轻松把人环过来，让林竹坐在沙发扶手上。</p>
爱情总是会耽误艺术创作的。马伦修斯抬头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正要开口，钟杳已经翻过剧本：“我已经了解了一部分，对于电影在细节上的处理，我还有一些粗浅的建议……”</p>
钟杳一手慢慢翻着剧本，和导演交流着上面的内容，左臂环在经纪人身后，把自家的爱人圈得稳稳当当。</p>
林竹被他圈着，心里慢慢安稳下来，往钟杳身边悄悄靠了靠。</p>
事业和爱情……有时候也是能和谐相处的。</p>
马伦修斯导演也总不至于工作狂到一晚上都要聊剧本。</p>
被安抚下来的经纪人放平心态，趴在钟杳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不知不觉倦意上涌，轻轻打了个哈欠，蜷在钟杳臂间睡熟了。</p>
钟杳话头一顿，朝马伦修斯打了个手势。</p>
钟杳悄悄放下剧本，把人从沙发扶手上抱进怀里，拿风衣严严实实裹住，抱着不放手了。</p>
马伦修斯：“……”</p>
已经立誓要把毕生都沉浸在电影事业里的马伦修斯导演看了看剧本，忽然生出了些从没有过的索然无味。</p>
……</p>
林竹再醒来，酒会已经过半了。</p>
钟杳身上暖得他犯懒，一直以来的力气都泄了大半，只觉得哪儿都困得很。</p>
身边不像以往醒来时候的安静，灯光还热热闹闹的闪着，人群也觥筹交错笑声不断，时不时就大声哄笑成一片。</p>
马伦修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们坐着的角落没有几个人，光线也昏暗，倒还算难得的多少清净。</p>
林竹罕少能从这样的环境里睡着，清醒了一会儿才想起是怎么回事，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被钟杳隔着风衣轻轻一按，单手蒙在眼睛上：“刚醒，再歇一会儿。最近累坏了？”</p>
“也没有。”</p>
身上被风衣裹着，林竹舒服得实在不想动，在钟杳怀里轻轻蹭了蹭，温驯地闭上眼睛：“就是——一碰上你就想睡觉……”</p>
钟杳轻轻一笑，把人揽稳：“酒店睡得不好？”</p>
林竹摇摇头，老老实实回答：“本来还觉得挺好的，刚才那一觉睡完，忽然觉得不够好了。”</p>
钟杳低头，心口软得说不出话。</p>
钟杳在口袋里摸了摸，取出块糖细细剥开，喂到林竹唇边：“人也见得差不多了，先回酒店住一宿，明天请个假，带你去录节目。”</p>
现在也没人告诉林竹究竟要录什么、去哪儿录，林竹心跳微快，忍住了想看看钟杳眼睛的念头，抿起唇角：“好。”</p>
总归有钟杳在。</p>
他现在也能大胆地相信……所有瞒着自己的事，都是等待揭开的惊喜了。</p>
林竹含了那块糖，又闭了会儿眼睛，彻底有了精神。撑身坐起，往四周看了看。</p>
制片人和选角导演依然不知所踪。</p>
林竹有些失落，满心惋惜地收回了当面炫耀的念头，抻抻衣服起身，让钟杳去拿行李，自己去和工作组交代一声提前退场。</p>
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一块儿回家躺在床上了。</p>
林竹到现在都觉得一切幸运得有点梦幻，满心兴奋地跑去，耐心地细细给工作人员解释了自家爱人特意在圣诞节过来陪自己、两个人很久没见、必须要一起回去、自己必须提前退场的一套完整逻辑，心满意足回身。</p>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喧闹声。</p>
林竹微怔，快步跑过去。</p>
钟杳正被围在门口，身材曼妙的美国女演员举着酒杯已经微醺，拿着槲寄生的枝条举在他头顶，四周尽是兴奋的起哄笑声。</p>
圣诞节的槲寄生。</p>
林竹忽然想起了这个习俗，心头一阵后悔，忍不住往前跟了几步。</p>
西方国家的习俗里，圣诞节这一天，任何站在槲寄生下的人都必须接吻。</p>
槲寄生下的亲吻，没人能够拒绝。</p>
西方文化热情开放，拥抱亲吻都不是多罕见的事。发展到后来，已经有不少人会在这一天随身携带槲寄生，趁人不备放在自己心仪的人头顶，找到机会光明正大地接吻了。</p>
钟杳不配合，难免要被当成不入乡随俗，可是要配合……</p>
林竹有点儿着急。</p>
他跟钟杳都没当众接过吻！</p>
林竹深吸口气，团团转了两圈，想了想当众接吻那种场面，还是没出息的怂了。</p>
不管怎么说，钟杳毕竟也是公众人物，现在又正是关注度高的时候。虽然是在海外，有什么小道消息也太难翻洋过海传到大洋彼岸的中国，但是——</p>
但是还是很想亲啊啊啊啊啊……！</p>
林竹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一个月被憋得在沉默中**了，满心自责地揉了揉头发，攥攥手腕，又生出了去扒电闸的冲动。</p>
“好了，不要腼腆——你站在槲寄生下了！”</p>
钟杳身边，另一个男演员拍着他的肩膀，善意调侃：“今天的亲吻不犯忌讳，在槲寄生下接吻的人是会被祝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