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朱棣二十余年，随朱棣一同从南京到北平，再从北平回到南京，朱棣成年的三子五女，除了母不详的常宁公主，都是徐皇后所出。</p>

正如当年马皇后可以劝说朱元璋放下屠刀，只要徐皇后不倒，只要她稳坐宫中，魑-魅-魍-魉，心怀叵测之人，休想在宫中掀起风浪。</p>

“以往是本宫精力不济，疏忽了。”</p>

听到这句话，侯显都有些头皮发麻。</p>

只要是燕王潜邸出身，都会明白这句话背后代表着什么。宫里宫外的某些人，好日子就要到头了。</p>

能让徐皇后“出山”，平王妃的种种“努力”，倒也没有白费。</p>

同成国公一样，永乐五年，徐皇后并未如历史中一般薨世。而是在太医的精心调养下，越来越健康，活到与朱棣同寿基本没多大问题。</p>

这一改变会为朱棣乃至整个大明带来什么，尚无人知晓，连孟清和也是一样。</p>

华盖殿中，成功拍了-龙-屁-的兀良哈头目乞列该被赐坐，赐酒，赐肉。</p>

按照定例，在宫宴中，乞列该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能获此殊荣的，只有兀良哈三卫的指挥渠长。但是，他让皇帝龙心大悦，皇帝给他赐坐，旁人纵有不满，也不会在这时冒头。</p>

前车之鉴不远，想囫囵个的出宫，不被锦衣卫请去喝茶，还是识趣点好。</p>

乞列该万分激动，脸膛通红，手都有些颤抖。</p>

和他一样进京朝贡的兀良哈头目，被赐宴会同馆，回去都能炫耀几个月，引得众人羡慕。他能参加宫宴，能得皇帝赐酒，这是何等的荣耀！</p>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乞列该有极大可能藏起酒壶酒杯，菜盘子也藏两个，都带回部落。</p>

金壶银盏玉盘，连大头领都不够级别使用，全都是他参加宫宴的证据！</p>

酒过三巡，朱棣有了几分醉意，“高煦，高燧，为成国公武阳侯倒酒！朕今日高兴，诸位爱卿，不醉不归！换大碗！”</p>

朱能等人轰然叫好，立刻有宫人撤掉了酒盏，换了大碗。</p>

清澈的酒水注入碗中，朱棣带头，朱能等人一仰脖，半碗酒水入口，半碗-湿-了衣襟。抹去胡子上的酒水，君臣都笑得无比畅怀，仿佛又回到了出征大漠，征战北元的岁月。</p>

孟清和没那么好的酒量，一碗顶天，两碗就要趴下。众人多少知道他的酒量，一盏过后，就放过了他。</p>

在中年大汉们大碗喝酒，怀念往日时，孟清和知机退后，抓紧时间吃菜。</p>

荤菜凉了没法下口，素菜倒是好些。</p>

这么吃也不成，孟清和放下筷子，回身叫来一个宦官，吩咐了几句。</p>

“麻烦快点送来。”</p>

话落，一小块银子落进了宦官的衣袖里。</p>

比不上成国公财大气粗，好歹半脚跨进了有钱人行列。送铜钱掉份，给宝钞更不成，捏块银子递出去，倒也并不怎么心疼。</p>

毕竟，银子重要，肚子更重要。</p>

“是，咱家这就去，伯爷稍等。”</p>

宦官乐颠颠的下去了，没过一回，带了两个小宦官回来。</p>

小宦官手上托着金壶和一个瓷晚，碗里是冒尖的米饭，壶里则是热水。</p>

这两样都算不上违制，孟清和要得毫无压力，宦官不过是跑个腿的力气。</p>

饭和热水送到，孟清和直接拨了一半到菜碗里，泡上热水，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膀子开吃。</p>

御厨到底是御厨，豪爽，大气！</p>

吃了三口，咬到两颗胡椒。</p>

果真是国力强盛，万邦来朝，皇帝不差钱，御膳房不差胡椒。</p>

正呲牙灌水，突然发现周围异常的安静。</p>

拼酒声没了。</p>

说话声也没了。</p>

抬起头，包括永乐帝在内，刚刚还在拼酒的中年大汉们都直愣愣的看着他，旁边两桌的六部天官也是眼角直抽。</p>

热水泡饭？还是当着皇帝的面？</p>

敢在宫宴上这么干的，古往今来，堪称绝无仅有！</p>

难怪能和定国公这尊杀神关系莫逆，果然是猛人！</p>

孟清和鼓着腮帮子，无视戳在身上的各种视线，淡定的嚼了几下，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p>

“陛下，赵院判有言，酒喝太多伤胃，不如用些热水饭食，臣已亲身验过了，陛下可以放心用。”</p>

隔了几桌的赵院判满脑门黑线，他这是躺着也中枪？</p>

朱棣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髭，点点头，放下酒碗。</p>

侯显连忙上前，道：“陛下，用米饭还是饼子？奴婢这就吩咐下去。”</p>

“不必。”朱棣直接把桌上的大瓷碗抓过来，“朕用这碗即可。你去问问成国公武阳侯要用什么，照样送上来。”</p>

“是。”</p>

侯显领命，很快就有大碗的米饭和热气腾腾的饼子馒头上桌。</p>

除了勋贵，文臣武将都没落下。比起冷菜冷酒，明显是米饭饼子更得人心。</p>

不喝酒，光吃饭，这样的宫宴，也算是开了先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