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近侍侯显突然带皇帝口谕来到兵部，言天子要查看全国舆图。</p>
“陛下有言，征讨大军呈送的交趾舆图要一并送上。”</p>
兵部尚书刘俊和右侍郎墨鳞互相看看，不敢确定天子此举究竟为何，但皇令不能耽搁，“侯公公稍待。”</p>
刘尚书亲自取来尚未入库的交趾舆图，确认没有疏漏，交给了侯显。</p>
墨侍郎叫来一名书吏，吩咐道：“告诉马郎中，陛下要查看全国舆图，选最新的送来。”</p>
“是。”</p>
书吏走后，侯显接过交趾舆图，不用跟来的宦官，自己抱着。</p>
很快，其他省份的舆图一并送到，整整两只大木箱，几名宦官费了些力气才抬起来。</p>
“小心着点。”</p>
侯显吩咐一声，转头对刘俊和墨鳞道：“今日麻烦刘尚书，墨侍郎了。”</p>
“职责所在，不敢言麻烦。”</p>
“陛下急着看图，咱家就先告辞了。”</p>
“侯公公慢走。”</p>
客气两句，侯显带着兵部呈送的舆图快步离开。</p>
回到值房，刘尚书和墨侍郎一头的雾水。</p>
天子突然要查看舆图，到底是何原因？</p>
交趾也就罢了，但连南甸，干崖宣抚司和八百大甸，木邦，车里，老挝等宣慰司，甚至是更远的大古嘞等地都包括在内，着实让人感到奇怪。</p>
“莫不是又要动兵？”</p>
“难说。”</p>
墨侍郎的猜测，刘尚书并不赞同。</p>
交趾平定不久，也没有鞑子犯边的消息，又值隆冬，并不是动兵的好时机。</p>
何况，大明乃礼仪之邦，出兵总要有合适的理由。</p>
鞑子在北边打谷草，侵-扰-国境，边军御敌属于正当防卫。即使跑到鞑靼和瓦剌的地盘上进行正当防卫，也说得过去。</p>
谁让鬼力赤和马哈亩纵容手下到明朝境内抢劫？</p>
这个时代可没有防卫过当的说法。</p>
只要鞑子抢了，边军跑去草原烧帐篷也能占住“理”字。</p>
不久前，镇守大同的江阴侯吴高上奏：“沿边草盛，欲-焚-之。”</p>
朱棣痛快准了。</p>
至于吴高到底是烧草还是烧帐篷……明朝坚持说是草，鞑靼和瓦剌也没处说理去。实力不如人，拿边军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趁大火烧起来之前，拆了帐篷搬家了事。</p>
兀良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拿的是明朝工资，也不愁牛羊的草料，全当看热闹。</p>
好在边军的“锄草”行动大多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等到火灭了，新草长出来，搬走的部落会陆续再搬回来。放牧之余，继续等待打谷草的最佳时机。</p>
不能说边军没有生态保护意识，也不能批评鞑靼和瓦剌屡教不改。</p>
归根到底，明军是为了保家卫国，草原上的部落则是为了生存。</p>
大同边军烧荒，宣府和辽东等地的边军也不会闲着。鬼力赤和马哈木正该忙着搬家，绝对没空来边境找麻烦。</p>
凭经验，刘尚书认为，天子真要动兵，也不会是北边。</p>
“难道是南边？”</p>
刘尚书和墨侍郎脑子里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打消。</p>
交趾平定，广西的贼寇快被定国公杀干净了，砍掉的脑袋足有上万。云南和广东等地都受到了影响，再桀骜不驯不识教化的土人，听到“定国公”三个字都会脑门冒汗，头皮发麻。境内的治安状况好得不能再好。</p>
在定国公的眼皮子底下造-反？到底是有多想不开。</p>
临近的番邦也没有乱况传出。</p>
八百大甸和老挝宣慰司的土官刚被天子警告过，在征讨安南的过程中，他们表现得很不好。不配合出兵也就罢了，竟敢收留黎氏贼子，收留了还不上报，当真是胆大包天！</p>
朱棣的警告很简单，却相当-粗-暴，“若不真心改过，下场参照安南。”</p>
八百大甸和老挝宣慰司的土官被吓得觉都睡不着，亲自带队到南京负荆请罪，至今还在会同馆里等着。</p>
天子要收拾的，肯定不是他们。</p>
暹罗倒是有可能。</p>
月前，占城，苏门答腊和满剌加使臣联名告状，控诉暹罗恃强凌弱，发兵抢劫明朝封赐给他们的印诰。</p>
苏门答腊和满剌加使臣是在回国途中被抢，占城比较倒霉，直接被暹罗发兵国内，欺负上门。</p>
明军征讨黎氏，占城配合出兵，趁机取回了被安南强占的土地和城邦。占城君臣都以为安南被明朝拍扁了，以后能过上舒心日子。不料没了安南，暹罗又上门找麻烦。</p>
当真是柿子软，包子面，是人就想捏一把？</p>
听完几名使臣的哭诉，朱棣同样对暹罗发出了警告，“继续这么干，下场一样参照安南！”</p>
警告完又加了一句，自朕登基以来，暹罗朝贡了几次，一次还是两次？去年好像就没来，这是对朕不满？不满没关系，朕派人到暹罗当面谈，详细了解一下情况。</p>
从京城派人远了点，正好定国公在西南，离得近，不如就派他了。</p>
消息刚一传出，暹罗立刻服软。</p>
抢来的印诰全都送回去，苏门答腊的使臣归国了？赶紧的，出海去送！</p>
向明朝朝贡的队伍立即出发，参照爪哇西王都马板，金子不能少，珍禽异兽更要多。</p>
驯象，孔雀，挑最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