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六年三月</p>
继羽林卫之后，府军卫，金吾卫，虎贲卫等接连进行了大比武，表现优异者均得擢升任用。</p>
各卫中，锦衣卫的比武次序排在最后，也最引人关注。</p>
杨铎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引来的目光更多。曾被借调五军都督府的纪纲等人，一样没能“低调“。</p>
按照孟清和的话来说，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何况锦衣卫中能人辈出，堪比两百瓦日光灯，想不引人注目都难。</p>
“莫要让朕失望。”</p>
朱棣的话当头压下，杨铎表情不变，行礼道：“臣遵旨！”</p>
列在校场中的锦衣卫，自同知，佥事，千户，百户，校尉，力士，均以刀鞘击打盾牌，长枪钝地，铿锵声响，震耳欲聋。</p>
回到场中，杨铎仍是一身大红锦衣，未着甲，只在手腕处有一圈黑色的皮子，拇指上扳指，专为拉弓射箭之用。</p>
鼓声骤起，令旗挥舞，杨铎取下背上长弓，左手持弓，如托泰山，右手搭箭，如揽圆月。</p>
眉峰轻扬，唇角紧抿。英俊的面容，双眼中染上了浓烈的战意。</p>
破空声响起，三支包了尖头的木箭瞬间飞出，咄咄咄三声，深深---扎-入-旗杆之上。</p>
箭尾-震-颤，发出嗡嗡的声响。</p>
这是战斗开始的讯号。</p>
列成两阵的锦衣卫发出了震天的吼声，盾牌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同一时间迈动脚步，如惊石拍案，猛然间碰撞到了一起。</p>
没有鲜血飞溅，只有盾牌-撞--击，金戈碰撞，声声震耳。</p>
在场边观战的武将，均是双目微凝，议论和惊叹声四起。</p>
“连珠箭！”</p>
“这样的身手，燕山卫也是少有。”</p>
比起吃惊不小的朱能等人，永乐帝则是心情大好，之前一度失掉的面子重新捡了起来。</p>
看到没有，天子亲军，就该有这样的气势！</p>
朱高煦和朱高燧互相看看，一同咋舌。都晓得锦衣卫指挥使杨铎是个狠人，在靖难中立有不小的功劳。待他执掌南北镇抚司，专司锦衣卫，许多人渐渐忘记了杨铎在战场上的表现。</p>
如今再看，果然验证了那句话，盛名之下无虚士。有杨铎这样的指挥使，锦衣卫的武力值，直甩其他各卫一大截。不提虎贲卫金吾卫羽林卫，真刀**的对打，怕是燕山卫都要掂量一下。</p>
锦衣卫执天子仪仗，掌缉捕，刑狱，专查百官。</p>
本职工作所需，有好的身手并不奇怪。但是，这种好身手偏指个人能力。如当下一般，组成战阵，对阵拼杀，仍给人以猛虎下山之感，恶狼扑兔之势，未免有些太过分了！</p>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在战场上，片警出身的把特种兵几招掀翻了，还不是偶然，而是次次对砍，次次掀翻，连“手误”的机会都不给对方。</p>
这叫什么？</p>
明显画风不对！</p>
眼前的现实却是，这群搞情报和刑侦工作，顺便管理城市排水系统的锦衣卫，武力值惊人，着实震撼了众人一把。</p>
结阵，迎敌，拼杀。</p>
即使整体比不上久同鞑子对砍的边军，也超过其他天子亲卫一大截。尤其是分批被发去看守皇陵的旗手卫，更是云泥之别，完全不能比。</p>
朱棣笑着点头，杨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p>
将锦衣卫的比武次序拍在最后，也是相当明智。</p>
朱高煦和朱高燧不由得将场中的杨铎同沈瑄比较，如果两人单打独斗，不知谁胜谁负？</p>
成国公等将领有些可惜，锦衣卫单是做情报刑侦工作有些可惜，是不是该兼职戍边？</p>
孟清和一边解答朱瞻壑的十万个为什么，一边在心中疑惑。</p>
看到场中的杨铎，为何会想起靖难之战中，险险被救下的那一次？他本以为是敌人倒霉，中了流矢。回头再看，想中流矢，还中得如此之准，也不是那么容易。</p>
捏捏手指，奇怪了，都过去那么多年，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p>
难不成，是他最近总在想沈瑄，时不时的感叹岁月匆匆，脑子里才会经常闪过旧事？</p>
朱瞻壑仰头，小脸上满是疑问，“少保？”</p>
孟清和晃晃脑袋，不敢再随意走神，“世子有何事？”</p>
“少保可是身体不适？”</p>
孟清和有些奇怪，“世子何有此问？”</p>
“我观少保脸色不好。”朱瞻壑眉头拧紧，迟疑的看了一眼场中，似十分不舍，却还是坚定转头，对孟清和道，“若少保身体不适，我同皇祖父说，让少保回府休息。”</p>
“世子……”</p>
孟清和被感动了，好孩子啊！</p>
“赵院判医术最好，皇祖母的病就是赵院判治好的。请赵院判为少保扎几针，少保就好了。”</p>
孟清和：“……”</p>
“少保可先回府，我去太医院请赵院判出诊。”</p>
“世子，其实，臣没病……”</p>
“少保，讳疾忌医不好。”朱瞻壑一脸认真，“我就去和皇祖父说！”</p>
话落，转身就朝永乐帝奔去。</p>
孟清和一把没拉住，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拉第二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头身出现在永乐帝身边，请来旨意，然后乖乖回家，等着赵院判上门给他扎针。</p>
自从徐皇后被赵院判治愈，太医们的针灸之术被传得神乎其神。不只宫内，在宫外也是发光发热，多少人排队等着施针。</p>
只有曾被当做练手对象的军汉们避之唯恐不及，每次听到，都忍不住要打个哆嗦。</p>
那种滋味，比上阵和鞑子互砍都难受。着实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排队等着挨扎。</p>
“卿身体不适？”</p>
朱棣开口，孟清和不能不出声。他最近的确有些睡不好，脸色比寻常要憔悴些，更坐实了身体不适的猜测。</p>
“回陛下，臣微有不适，并无大碍。”</p>